陶孟复转头压低声音,担忧地说道:“苏公子,您这发明确实很牛,在下佩服,但这件事……会不会太操之过急啊!”
“哦?什么个意思?”我问。
“哎,我完全听不懂,青红,给我倒杯茶来,把瓜子儿给我弄点来,我脑袋快晕了。”
青红蹬蹬地小跑出了门去。
陶孟复这才道:“您想想看,您这发明一出来,咱们一百多个号工人不得失业一大半啊。尤其是那些雕刻师傅,还有木工。您这字块全部弄出来,后面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啊!这些人都有一家老小,没活干不得闹翻天啊!”
我笑了起来,“原来你是担心这个!不用慌。我担保你未来这一百个人都不够用。我就这么说吧,你信不信我?”
陶孟复拱手鞠躬正色道:“苏公子,这通标书局是夫人的产业,您是她儿子,自然也是您的产业,在下自然相信公子的。”
“那好。接下来你就这么做……”
我凑他耳朵边巴拉巴拉给他说了一通,陶孟复最初由双眼一睁,然后整个面部表情全部打开,最后直接就心花怒放了。
他再次拱手作揖,说道:“公子,在下浸淫这行这么久,从未见过如此手法!简直是神了!这一下刘文涛肯定得输,而且会输得非常彻底。”
“记住,保密是关键。至少得一年才能将此事公开,因此今年这一年非常关键。如果消息走漏,恐怕得前功尽弃,到时候悔之晚矣!”我又强调了一句。
方清荷一边喝着茶,嗑着瓜子,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跟陶孟复勾兑,关键信息她没听到,出于对我的绝对信任,压根就不多问。
我回头对方清荷道:“娘,明天一早咱们就可以回去了,这边的事情陶掌柜安排就好了。”
“夫人舟车劳顿,在下已经安排好了饭食,先去雅间用餐。”陶孟复道。
方清荷起身伸了伸懒腰,吹起了口哨,心情格外开朗,对青红说:“青红,下午陪老娘去逛逛。这几天被刘文涛的那个什么书局弄得疲惫死了,脸都黄了。”
“是,夫人。”青红屁颠颠地跟在方清荷的身后。
用完餐后,下午我跟陶孟复商议了一下细节,再找来领队的师傅一起合计了“活字印刷术”的工艺细节,老师傅当场表示绝对能够完美地完成任务。
方清荷直到晚上都还没有回来,老母亲贪玩,我也能理解,于是兀自跟忙碌的陶孟复二人吃了晚饭。
到了戌时下两刻(20点半钟)的样子都还没有回来,我就有点慌神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到了亥时整点,还没有音讯,我彻底坐不住了,我叫来陶孟复,将情况一说。
陶孟复脸色瞬间变了,说道:“夫人从来没有过如此晚回来的时候。而且很少在外吃饭。而且您又是她宝贝儿子,她不可能独自在外用餐不给您说。一定出了什么事。”
“我对这里人生地不熟。你有没有什么建议?是否需要报官府?”
“至少要二十四时辰后,找不到人,才能以失踪名义报官,官府才会受理。”陶孟复说道。
“那就没办法了,不能拖,我担心出事。”我正色道,“陶掌柜,你安排所有人加个班,咱们自己找人。”
陶孟复为难地说道:“这益州城方圆十里,城区规模宏大,怎么找啊!”
他说着跺了一下脚,急得成热锅上的蚂蚁。
我也有点急了,如果是在安宁县,方清荷多晚回来,我应该都不会担心,她也不会太惦记我。
但正如陶孟复所言,今次是我第一次来益州城,作为母亲不可能丢下我一个人在外面潇洒,这种反常必有妖。
我镇定了一下思绪,说道:“陶掌柜,现在急也没有用。这样,我们还是要尝试利用官府的力量搜寻,我们分头行动,你将所有工人召集起来,跟我一起,让侯师傅带队,我这边去搜寻。你对益州熟门熟路,你跟人去报官,说有人失踪了。至于时间嘛,你就谎报一下就好了,就说失踪了二十四时辰了。”
古代又没有监控,说二十四时辰,官府也不一定会去追究这件事。
我表面镇定,内心也已经慌乱如麻,方清荷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千万不能有事!
不多时,陶孟复叫来侯师傅,作为印刷坊的老工人,后来被提拔为工头,有一米八的身高,浑身都是腱子肉,丝毫看不出有五十多岁的年纪。
他一听老板娘可能被绑架了,当下就坐不住,带起几十个壮汉工人举着火把就聚在了通标书局的大门口。
“娘西皮的,哪个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绑架老板娘,弟兄们,咱们今晚把人找出来!”
“对!谁要敢绑架老板娘,咱们抄了他家!”
“可是侯头,咱们去哪找啊!益州城这么大。”
我白眼一翻,一群人热血沸腾的,感觉要把益州城给掀了,我说道:“我们没有搜查令,是没办法搜查别人家的。这样,侯师傅,你带人去找城里的破庙、没有住人的荒废的宅院,咱们用排除法先把这些地方搂一遍。有发现的话立马回来通传。”
我想了想,还是得跟陶孟复去官府,我怕他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陶掌柜,我跟你一道去官府。”我说。
“好的公子。”陶孟复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小伙计,就同我一起快速出发了。
去到州府衙门便,小伙计拿起鼓槌就开始敲击衙门口的大鼓。
咚咚咚的声音吵到了刚刚准备收工休息的衙役,大红门探出个脑袋来,那个衙役怒叫道:“大半夜的,敲什么敲!还让不让人下工啊!”
我走上前去,拱手道:“差老爷,我报案。我母亲失踪了。”
“失踪了自己找去!”说罢,那人直接把门一关,把我们三人晾在当场,我顿时就凌乱了。
我示意那小伙计继续敲,我就站在门口等里边人再次开门。
果不其然,没一会那人又来开门了,这次出来的是两个差佬。
我拱手笑道:“不好意思差老爷,家有亲人失踪,需要求助。”
我顺手掏出两颗碎银子,没等这两人发飙,就塞入他们的手里,他们俩左右观望了一下,做贼心虚的表情显露无疑。
确认没有其他人,这才将门打开,不过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其中一个青年差佬问道:“进来吧,说说怎么回事。”
他话音刚落,一个脸胖胖的青年人迎面从里面走了出来,穿着白色的内搭衣服,黑裤子,套着黑色登云靴。他披着一件官服,看样子正要上床休息。
此人眼睛有点小,眯成了一条缝,但面色和善亲切,三十多岁的样子,他问道:“差小哥,我听到有鼓声,出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