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日。
从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四天。而从长安官员到达这里的时间也只剩下十六天时间,甚至更短。
夜深人静。三个人潜入了安宁县衙。县衙内的那些衙役和捕快有不少人都是苏易国的亲信,他们都不相信苏武年和苏易国是贪污犯和杀人凶手。
因此,苏易龙半夜遇到那些执勤的衙役,稍微动用一点钞能力手段,全都安然放行了,那些衙役都认识他,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后,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让上官婉儿感到不可思议,苏易龙解释道:“有的时候,我们面对的是人,是人就有弱点。”
上官婉儿听的云里雾里,顿时觉得苏易龙还有更多秘密可供挖掘,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三人顺利来到卷宗室。
卷宗室分为刑案卷宗、民事卷宗、县志工事卷宗等等十几个大类数十个小类。
穿越之前,查一个刑案,都是团队作战,有资料员、侦查员、抓捕小组、视频组、生物检材化验科、法医科。
而即使是现在的“三司推事”由长安三个部门派来的调查组至少都是十几个人,分工调取各类材料审阅,事半功倍。
反观苏易龙,他就一个人查案,上官婉儿作为唐朝豪放女,对查案这种技能是完全不会,除了人美身材好武力值高,绘画方面功力深厚这两样突出能力之外,在查案这个内容上来讲,就属于工具人一类。阿真,武力工具人无疑。
他看着卷宗室里纷繁浩渺的卷宗,头皮发麻,顿感无力。
但案情迫在眉睫,必须从头开始,他以吩咐的口吻安排上官婉儿按照他的设想查找有关于府河运河工程的有关卷宗,将阿真也利用起来搜查。
花了几个时辰,才找到集中几年来积攒下来的运河工程有关的各类卷宗。
在工程关联的卷宗里,苏易龙首先找到并查阅《河工县志》,里面记载了河工施工队的组织,施工记录,人员名单。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整个运河工程修建的图景来,这是他的特别能力——场景还原。
空间(场景)、时间、人物、物件等四大要素在脑海中形成得越具体,对案情的联想和猜测则越接近当时实际。
河工分两大类,第一类是负责开凿挖地,治沙挖沙,第二类是工程类河工,负责河床平整施工,修建堤坝。
县志里明确将两类河工命名为凿工和技工。
与现代分类有点类似,不过没有现代机械化程度那样专事专业专人的分类方法。
凿工需要更强的体能,通常会调遣征用地方府兵,他们身强力壮。技工则通常是县城里建筑工人,对木材、石材、黏土等较为熟悉。
苏易龙之所以会注意府兵这个关键角色,是因为府兵在闲时务农或者被征用为大型工程的工人,而如果没有工程,在务农的同时,府兵会被专门训练军事技能。
虽然从贞观年间至今,国内安定,但边疆一直战乱不断,内地府兵时有被征去边疆参战的情况。
在这个逻辑下,现下的府兵仍然是具有战斗力的,在战场上熬过的人,对杀人这种事有着更为麻木的钝感力,说白了,心理素质好。
这也就意味着,三十八个人的死,府兵杀人的现实可能性会大于一般工人。
这是苏易龙的逻辑推理,杀一个人还不好区分,但一次性杀几十个人,就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屠杀。除了当过兵的人有这种胆量外,他想象不出普通工人会有胆量干这事儿。
凿工队的名单多达十几本册子,苏易龙抓了抓脑袋,龇牙咧嘴。
这种情况下,不可能将每个名字都记下来。他需要找到当时负责案发那一段河道的凿工队出来即可。
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以梁震和李元为首的两个凿工队以及张钱和吴六为首的技工队等四个队伍出来。
名单人数合计涉及到四百多人。
他们的开凿施工顺序是这样的:梁振和李元共同负责一个河段,一个月白夜班两边对倒。比如梁振队伍上旬全白班,那么上旬全夜班由李元队伍手执火把夜间施工,下旬两个队伍轮换。
当他们开凿完后,技工的两个队伍开始上阵。同样执行白夜班对倒的方式。
结合施工日志,基本上确认这四个队伍就是这一段运河河道的施工队队伍。
凿工梁振和李元为首长,技工由张钱和吴六为首长。苏易龙心里默念着这四个人的名字。
他猜测:三十八人命案之杀人凶手或许就隐藏在这四支队伍的四百多人中间的某个小组。
这些人互相一定都是有关系的,才会结合起来杀人。
技工队不一定全都是平民工人,也会掺杂府兵在其中,或者是上过战场,解除府兵身份的人,都是有可能的。
当然,苏易龙没有完全执拗于一定是府兵杀人,只不过府兵组团杀人的可能性相对更高。
收获可有可无,至少对下一步调查的行动方向指明了道路。
“易龙哥哥,你看书怎么那么快?你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吗?”
上官婉儿如是问。阿真也同样如是想。
苏易龙解释道:“我并非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这只是看书的技巧,挑拣重点信息就可以了。其他信息自动过滤,不用一字一句研读。”
上官婉儿难以理解一个花花公子怎么会有如此技能。
“来人啊,仔细给我搜!凡私闯县衙者,一律抓进牢里!”一个陌生的声音气冲冲地在外面吼叫起来。
不是赵蒙或者杜子建的声影。
苏易龙心头一紧,说道:“赶紧走,我们被发现了。”
上官婉儿说:“不是塞过钱了嘛!”
“正常,总有些人多事。”苏易龙正要带着两人离开这里,但门外火把的影子影影绰绰,由远及近,就要到达卷宗室的门口。
阿真从腰上取出一圈麻绳,利落地往横梁上一抛,然后身形快速顺着绳子往上爬,在苏易龙看来,他就只用了十几秒便上到了房梁上。
他上到房梁后,上官婉儿也拉住绳子,轻盈地顺着绳子往上爬去,速度也奇快,把苏易龙都看傻了,这要不是从小开始训练并且天赋异禀,十七八岁的小妹妹是不可能有这等身手的。
苏易龙刹那间推理:上官家族是尚武世家。
两人上到房梁后,上官婉儿悄声说:“易龙哥哥,你拉住绳子,缠在胸上。”
苏易龙自然明白,做刑警的,这点技能总是有的,他熟练地将自己的胸脯上自腋下缠了一圈,将自己绑好,然后阿真两三下就将他如殃鸡一般提到了房梁上。
惊魂未定之下,阿真速度将绳子守了起来,三人屏息凝神,眼看门口出现了很多衙役官差。
“砰”的一声,大门就被踹开了。
他们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