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进?”苏易龙脱口而出,“你认识他?”
梁振指着益州杀手的画像道:“对,这个人就是唐进,也是南坪沟人,南坪沟有两个姓氏村,我们是梁家村,唐进就是唐家村的。唐进跟我小的时候是好朋友,一起参的军,一起上过战场,不过我回乡分田后,他就没回来了,说是不愿意再为官僚卖命,不当府兵了,我跟媳妇成亲前,他还回来过一次看望过我,才知道我要成亲,就送了礼给我。他走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苏易龙眼前一亮,竟然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他又问:“那你看看这个人,认识吗?”
梁振狐疑地看了苏易龙一眼,说道:“苏公子,你今天来,是干什么来的啊?为啥让我看唐进的画像,你认识他吗?还是他欠了你钱?”
苏易龙只能糊弄道:“是我一个朋友,托我来南坪沟找一下有没有这个人,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事,我还不清楚。”
他刚说完,突然发现上官婉儿倒在自己的肩膀上睡着了,这女人喝了至少一斤剑南春,不过连日来舟车劳顿,几乎没用怎么休息,沾点酒就倒也实属正常情况。
他小声说道:“能否让嫂子安排个房间让她睡下?”
何金花走过来,将上官婉儿扶走,安排了一个偏房住下,又回到客厅来。
梁振道:“你这小娘子酒量不行啊,来,老弟,陪大哥好好喝点。诶,大个子,你也喝,别愣着。”
梁振招呼坐在一边宛如工具人一般的阿真,阿真此时也喝了至少有一斤,不过习武之人的他对于这点酒量根本就是洒洒水啦。
阿真端起酒碗敬了梁振一下,一饮而尽,又兀自吃花生去了。
梁振回过头对苏易龙说:“你画像上的另外一个人我并不认识。从来没有见过。”
苏易龙点点头,又道:“唐进这个人的家人也在唐家村吗?”
“早几年前就搬走了,去哪不知道,毕竟是隔壁村的,唐进父母跟我们关系不是很近,所以他们走的时候也没告诉我,我是后来去唐家村的时候,村里的人告诉我的。哦,走了有五年了吧。”梁振道,“唐进的老爹是老府兵了,早年间那是跟着李靖灭东突厥的。”
“哟,这么牛吗?”
“那可不,当年李靖将军在营帐里都吃过他做的馒头。”
“呃……伙夫?”
“对啊。可别小瞧了。军营里要是吃不好,军队打仗就没力气,所以伙食非常重要。”
好家伙,唐进的老爹曾经还是给唐朝著名将领煮过饭,给首长做饭的炊事兵确实算牛了。苏易龙心想。
“唐进家庭条件应该还可以吧?”苏易龙循循善诱地问道。
“不太好,他爹早年受过伤,要不然怎么会被安西都护府发配到这剑南道来嘛。那些年,这剑南道益州可都是大片大片的荒地,他们就是过来垦荒的,腿脚又不利索,日子过的很苦。”
苏易龙又喝了一口酒,续问道:“嗯,边荒战乱年代,是这样。不像是国内。府兵都比较受苦。”
“比不上北方哟。北方的府兵分的田地是咱们这边的两倍以上,河南道、京畿道那都是大片大片的良田。咱益州真正日子好起来,也只有贞观中晚期时候了。”梁振说完慨叹一句。
苏易龙想着唐进父辈跟妙冬才的情况有点像。
“对了,几年前唐进有没有跟你说他在干嘛?”苏易龙眼看从梁振的嘴里问不出更多信息后,还是想要最后试一试。
苏易龙的思路很简单,益州和安宁县出现的两拨杀手中,死士通常是家臣,无法从身边关系获取到幕后主使者的信息,但赏金猎手则不同,他们通常是一个或紧或松散的组织,只要是组织,就一定有线,通过线头,找出其他关键人物,直到找到突破点。
“倒有说起过,听说是在益州武馆里干活。不过我没去过益州,就不知道是什么武馆了。”
苏易龙一听武馆,立刻转头看向阿真,这个家伙就是益州武馆里来的。
他点了点头,心中已气血翻腾,眼下重要的两个线索都已经出现,他当下盘算着:唐进至少在益州武馆里待过,而且不太可能用真名,那么有画像的话,便可以通过画像去排查,这方面等安宁县调查工作结束去益州时,把这消息告诉刘国梁,益州府衙门自然会安排人通过画像去排查。
来到梁振家收获可大可小,虽然还没有找出关键点来,但至少理出了线索。
可确认两个点:
第一,那三十八条人命失踪案与官府获得的消息有出入,侧面证明了这些人是在浇筑堤坝的时候就被埋入,由此可以锁定浇筑堤坝的技工队伍,除了他们,别人不可能在那个时候把人埋进去。
第二,益州出现的杀手唐进在武馆里待过,可以通过益州武馆的方向去调查相关背景。
夜谈终于结束,苏易龙带着激动的心情准备休息,突然发现梁振家里的客用房间不够,只有一间可做招待,阿真只能委屈住客厅里,梁振的儿子跟父母睡一间,而苏易龙本想跟阿真住客厅,奈何被何金花直接安排在了跟上官婉儿一间房。
梁振夫妇本来就以为二人是小夫妻,苏易龙一心查案,先前就没有解释,这会解释说不定会让梁振心中产生疑虑,一旦有疑虑,后面如果梁振想起新的信息来,就不一定会如实相告。
为避免引发无端的猜测,苏易龙只好听主人家的安排进了上官婉儿的房间。
那床可真大,地面又窄,而且潮湿,根本就没法打地铺。
苏易龙进门的时候,上官婉儿正好翻过身去,把被子抱起,身子就露出被子来,背对着苏易龙,发现睡着的上官婉儿被何金花给扒光得只剩下粉红色的肚兜。
女人白嫩胜雪的背部暴露在他眼前,肚兜的细细的线带缠在后背中央打了个活结,似乎随时会松开,以致肚兜滑落。
苏易龙吞了吞口水,口干舌燥,赶紧背过身去,全身燥热难当,出得门去大口大口地呼吸,这个时候月光已被乌云遮盖,狂风突然席卷进山坳,空中哗啦啦地下起了雨来。
他身子被风吹打,冷得一哆嗦,转身要再次进门,却犹豫了。
进还是不进去?
不进,睡外面?冷死?
进了,睡里面?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