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幽州传来的消息,不止袁绍在与部下商议,此时的许昌也是如此。
许昌司空府中,不久前兵败而归的曹操正半躺在案牍后方,右手撑地,左手时不时的顺一下长髯,他那细小的眼睛,若是不认真看,还以为是眯着的。
见人差不多到齐了,眼中精光一闪,似是有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在众人身上,众人见此,都以为他因兵败张绣将要发飙,一时间噤若寒蝉。
不料,此刻曹操大笑一声,朗声道:“诸位,莫非以为我因为一场败仗就心有怒气,害怕迁怒于你们,所以大家都如此沉默,啊!
“我告诉你们,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承认失败的勇气,而我恰好就有。一次失败,也不代表次次失败,张绣小儿不足为惧,假以时日,必定拿下他。”
“主公威武!”众人齐声道。
不过曹操挥手阻止道:“行了,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就不必说了,今日叫你们来,是有事与你们相商。”
此刻站在曹操面前的只有三人,他们都是曹操的谋士,分别是荀彧、郭嘉、程昱,并不像袁绍那样,一遇到事情,就将手下所有人包括武将也叫来。
此刻见曹操面色逐渐严肃,三人皆是拱手:“请主公吩咐。”
“我得到消息,就在我们攻张绣期间,袁本初与公孙伯圭停战了。
“而在他们停战的短短几日之内,公孙伯圭用兵神速,夺下了幽州上谷、代两郡,占据了幽州西部三郡,大有卷土重来之势。
“以我对公孙伯圭的了解,他不可能有如此才智,也不可能有如此心计,以至于直到今天消息才流传出来,诸位觉得,这其中是否有诈。”
荀彧闻言,试探的说道:“所以,主公怀疑袁绍与公孙瓒联手了,这个消息是他们故意瞒着的。”
“不,袁本初不可能与公孙伯圭联手。以公孙伯圭的性格,我觉得停战他都不会同意,就莫要说联手了,但结果他们就是停战了,这着实让我想不通。”
曹操捂着额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依主公所说,这事确实透着诡异,袁绍怎能任由公孙瓒起势而不管不顾呢。”程昱此时也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曹操闻言接着说道:“这也是我所疑惑的,袁本初手下能人众多,不可能不知道拿下公孙瓒就能拿下幽州的道理。”
荀彧颇为自信的对曹操拱手:“呵呵,彧倒是有一解,不知是否正确。”
“喔,文若(荀彧字)速速道来。”
“这或许是袁绍想要坐收渔翁之利,众所周知,公孙瓒与幽州阎柔、刘虞旧部皆有恩怨,而袁绍对公孙瓒放任不管,或许是存了让幽州内耗的心思。”
话说到这里,在场之人都是聪明人,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曹操更是肯定道:“文若之言十之八九,可是公孙伯圭夺二郡的速度也太快了些,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荀彧闻言给出了自己的猜测:“这或许是公孙瓒身边有高人也说不定。”
这次曹操听了没有说什么,其实他心里想的同袁绍差不多,也是认为没有人会去辅佐公孙瓒。
见此情形,始终未发一言的郭嘉微微一笑:“主公,有些事情既然想不通,就不必想了,我们只需要知道,公孙瓒越强就越对我们有利不是吗。
“之前公孙瓒被逼到易县,我们都以为袁绍很快就会拿下易县,然后顺势进军幽州,进而控制幽州,成为称霸北方的唯一势力。
而我们也因此而忌惮袁绍,所以才不得不急于攻打张绣,稳定我方局势,为的就是毫无顾忌的准备与袁绍对抗。
“现在好了,公孙瓒再次起势,正好可以为我们吸引袁绍的部分注意力,给我们的发展争取时间。”
众人闻言,荀彧抢先说道:“奉孝(郭嘉字)倒是将此事看得通透。”
程昱接着说道:“若是照文若这样说,岂不是在公孙瓒有困难的时候,我们还应该帮一把,毕竟我们还没做好与袁绍全面开战的准备。”
闻言,郭嘉说道:“程将军言之有理,不过,我们不能有实质性的帮助,若是袁绍与公孙瓒对上,我们只需派遣一支兵马去邺城附近走一遭。
袁绍生性多疑,见此情形,必定有所顾忌,如此,也算是我们对公孙瓒提供了帮助。”
“哈哈,奉孝此计可行,若真有那么一天,就按此计行事。”
曹操此刻也是心情畅快,笑得有些肆无忌惮,但是不久后又严肃起来,说道:“还有一件事,吕奉先与袁公路联手,打算进攻小沛……”
……
寿春帝宫,准确的说是原后将军府。
袁术坐在龙椅上,自他称帝以来,奢侈荒淫,成日与后宫妻妾混在一起,此时的他看起来有些萎靡。
放在平常,他是不会来上朝的,不过今日,即使很累,他仍然召集来众臣,说是商议大事。
“诸君,今日朝会,主要是商议两件事。第一件,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孤欲与吕奉先联手,攻刘玄德于小沛,望参与此事之人全力准备,勿让孤失望。咳咳……”
说完一阵咳嗽,话音中有些中气不足。
殿下众人,闻言皆是答道:“谨遵君命。”
此时袁术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孤得到消息,公孙伯圭与袁本初停战后,已一扫颓势,连下幽州上谷、代二郡,大有起势之意。
孤思前想后,决定与公孙伯圭复盟,共拒袁本初,诸位以为如何。”
虽然说的是诸位,但眼睛却是看向左方最前头的三人,三人依次为杨弘、刘晔、阎象,皆是他的谋士。
闻言,杨弘说道:“陛下,臣以为可行,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公孙瓒的幽州军还是有一些战力的,加上他与袁绍有仇,只需我们修书一封,公孙瓒必定会欣喜于与我们结盟。”
听杨弘说的有理有据,身后的刘晔、阎象皆是心中嗤笑,不过仍是先后出列,对袁术说道:“陛下,我觉得杨长史说得对。”
其实二人已经心灰意冷,均是不愿为袁术出谋划策,这才借杨弘的说辞敷衍道。
刘晔是因为看不惯他在其位而不谋其政,致使江淮一带民不聊生,由此已心生离去之意。
阎象更是早已心死,他早就劝袁术不要称帝,偏袁术不听,时至今日已是众矢之的。
可怜袁术却不自知,见三人均是同意自己的办法,不由的露出一丝满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