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七,下午,徐无山脚下。
公孙续望着上山的路,心中有些忐忑,不由的埋怨起凌慎来,明明知道田畴与自己父亲有仇,还让自己来。
要是这个田畴是个讲道理的倒还好,万一是个莽夫,他这一去不就完了吗?
昨天上午出发的时候,他本来是要拖着凌慎一起来的,理由是既然主意是你出的,那么此次去徐无山你也有份,而且想要说服田畴肯定是要讲道理的,做为我方军师,你义不容辞。
不过凌慎却反驳道:“既然我已经成了你们的军师,就要对整个幽州军负责,所以我应该坐镇易县,正所谓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而且你一旦说服田畴,那么就需要我们立即发兵,赶到徐无山与你们汇合,共同讨伐辽西郡、辽东属国,而这一切的军事动作都是需要保密的,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只能我亲自来。”
公孙续一听,觉得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就放弃了让他一起去的念头,不过,又把主意打到了赵云身上。
他觉得带田休一个,有些不保险,想让赵云跟着一起,毕竟他的战力在那儿摆着呢,但是也被凌慎阻止了。
他的理由是:赵将军如今既已是白马义从的统帅,自然要做统帅该做的事,怎能因你个人安危而弃整个骑军于不顾,况且,我对赵将军另有安排。
让赵云一起去的愿望也落空了,公孙续心中实在有些七上八下,好在凌慎给了他一剂定心针,他说:
“公子在上谷郡时对军中下的‘不拿百姓一丝一毫’的命令以及拿粮救济流民的事情,经过几天时间的发酵,恐怕已经传到了辽西郡。
以我对田畴的了解,若是他知道了你的事迹,即使他仍旧仇恨将军,也不会拿你怎样的。”
最终,凌慎就只带了田休以及几个斥候就出发了,因为他们的行踪需要保密,人数不宜过多。之所以带上斥候,还是出于让他们传信的考虑。
公孙续此时已将带来的斥候遣散隐藏起来,他知道接下来就全看他了,叫上正坐在石头上发呆的田休:“元武,随我上山。”
于是,二人骑着马向山中而去。
徐无山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像是一座山,因为它不像其他山那样,越往高处走山体就越小,而是经过一段陡峭的路之后又渐渐的平坦起来,公孙续觉得它更像是一处平原中的高原,只是比其他地方的海拔高一些而已。
随着二人向深处走去,出现了让公孙续感到惊讶的景象,竟然有一个镇子,看其规模,人还不少,而且还设立了防御工事。
他本以为田畴的情况应该与黑山军差不多,只是在山中建立一处寨子生活,没想到田畴如此有能耐,竟能在山中发展出这样一个小型的城镇,心中对田畴高看了几分。
带着田休来到城镇入口,见入口处竟还有守卫,人数虽然不多,大概是山中少有人来的缘故吧。但是各个身穿盔甲,手持利刃,看他们的身形动作,应该没少操练。
此时,守卫们也发现了他们,脸上顿时有了一丝警惕,领头的更是喝问道:
“来者何人?到此有何贵干?”
“不知田将军可在,我们是他的朋友,今日来此,有要事相商。”
田畴曾经被朝廷下诏任命为骑都尉,此时称他一声将军不为过。而且公孙续也并没有说出他的身份,因为他担心这些守卫中说不定就有痛恨他父亲的人,如果说了,怕是连田畴的面都见不到。
守卫头领闻言展现出一丝犹豫,或许是在判断公孙续是否说谎。
见此,公孙续继续说道:“我们与田将军要商议的事与乌桓人有关,烦请将军通报一声。”
听此,守卫头领脸色有了变化,沉吟片刻:“那你们在此稍后,我去找首领。”
说完便朝着城内匆忙而去。
公孙续本以为他来到田畴的地盘会有所害怕,但不知为什么,此时他的心中却格外的平静,他猜测,或许他天生就是干大事的人吧。
不久后,那守卫头领再次出现在公孙续的视线中,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一个青年人,大概三十岁左右,身穿素衣,五官匀称,下巴上蓄着一戳短须,仔细观察,倒是有几分儒雅。
在公孙续观察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公孙续二人,随着走近,他眉头轻蹙,眼中有一丝疑惑。
“首领,就是这二人。”守卫头领指着公孙续二人对青年人说道。
闻言,公孙续心中震惊,之前想到田畴既是参与了父亲与刘虞之间的争斗,应该与父亲是差不多岁数的人,却没想到他竟如此年轻。
虽说有些出人意料,但公孙续也是反应极快:“见过田将军。”
不过田畴却没有理会他的见礼,反而紧盯着公孙续的眼睛说道:“你说你是我的朋友,可我并不记得何时认识过你。”
话音刚落,田畴身后的守卫皆是对公孙续二人利刃相向,有一拥而上之势。
反观田畴,仍面不变色,挥手止住了守卫们的动作,对公孙续说道:“说说吧,你是何人,为何要假冒我的朋友。”
虽说被人当面揭穿,但公孙续却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这是做为一个说客必备的技能——脸皮要厚。
他脸上露出一丝歉意,对田畴拱手道:“刚才之所以借口将军的朋友,只是为见将军一面,实属无奈之举,若有所冒犯,还请见谅。
“实不相瞒,在下是奋武将军公孙瓒之子公孙续,今日便是特地为了将军而来,且找将军有要事相商,还请将军花些时间听我细说一二。”
公孙续知道因为公孙瓒的原因,田畴肯定不待见他,也就不再绕弯,惹得田畴更加不爽,便有话直说道。
也正如公孙续猜测的那样,知晓了他的身份后,守卫们怒视着他,他觉得若没有田畴在前面拦着,他们怕是会直接围过来砍了自己。
而田畴也是满脸怒色,不过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但却不再正眼相看他,并且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不必,我与你们没什么可说的,若无其它事,便就此离去吧。”
话落,便转身朝城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