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额头再次流下了一滴冷汗。
借着微弱的应急灯光,林默眯起眼睛,向哭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处背光的角落,头顶的夜灯照不亮那个位置。
于是就勉强能够看清地面,灰色大理石地面的纹路在这时候有种莫名的诡异感。
哭声,在一点点靠近,然而那个位置,却什么也没有。
突然,一种奇怪的难以描述的声音进入他的耳朵。
林默能清晰的听到。
然而他的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到。
任凭林默瞪大了眼睛却无尽于事。
“吧唧~”
“吧唧~”
那种感觉像是湿漉的皮肤在灰色大理石地板上接触又分开。
黏糊糊湿漉漉的什么东西。
很难用语言去形容。
但它真真切切让林默联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像是包裹着羊水的死婴。
像是血淋淋蠕动的大肠。
又像是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破碎尸体。
总之让人感觉阴冷黏腻与恐惧。
林默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太平间的尸体他见过很多次,但那个没有让他心生恐惧。
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林默仿佛看到地板上流过一道湿漉漉的痕迹。
像是什么东西爬过留下的。
哭声越来越近,林默咽了下口水,手缓缓伸到腰间拔出了电击棒。
注意力集中之下,似乎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就连落地钟的“咚咚”声都在变小。
只有那粘稠的爬行声和婴儿的啼哭声越发的清晰。
声音由远及近。
像是随着什么东西爬到自己身边,又像是直接从自己脑海中响起。
他感觉心脏马上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林默是无神论者,至少在今天之前,他一直都是坚定的无神论。
午夜的太平间里,巡逻过那么多次。
那里虽然阴冷,但是从没出现过今天这种现象。
对林默来说,尸体就是尸体,尸体不会动的,也不会发出声音的,更是无比安全的。
今晚的东西对他来说是颠覆性的。
他没有看见任何东西,却感知到了有什么东西在向他爬行,还发出了婴儿啼哭的声音。
此刻林默在心里疯狂咒骂着。
那规则手册上也没说闹钟会拨不回去啊!
更没提闹钟不回去会发生这么诡异的事情啊!
最主要的是,如果没拨回去,那后续该怎么做?
先前林默有些不理解,重症区的病人还能吓死保安?
现在想来,吓死保安的应该不是重症区的病人吧。
在恐慌之中,他无法停止大脑的胡思乱想。
突然!
哭声停了,但是爬行的声音却越来越明显。
显然那不知道那是什么的东西,它明显在加速爬动。
如果不是没有不良嗜好,这会儿林默都该怀疑自己是不是嗑大出现幻觉了。
一手拿着电击棒,一手摸向了腰间的对讲机。
按下对讲机按钮,林默想要开口叫人。
同事也好,队长也好,或者哪怕是规则书上提到的——所谓五频道能叫来的治疗队。
然而……
林默的嘴巴张了张,随后楞了一下。
他惊恐的发现自己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明明自己在说话,明明自己的声带在颤动!
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林默能够清晰的听到身旁的声音。
落地钟依然在不断地发出咚咚声。
看不见的婴儿依然在哇哇的哭。
诡异的爬行声也还是如同冰冷的蜥蜴在他耳膜上踩踏。
唯独自己的声音,他听不到分毫。
就好像他突然变成了一个哑巴。
不!就算是哑巴,至少还能发出嗷嗷哇哇的声音。
他此刻的表情僵硬的就像是从太平间刚推出来的尸体。
感受着诡异的爬行声还在靠近,林默再次咽了口唾沫,似乎想要把快跳出来的心脏重新咽下去。
恐惧在心中蔓延,林默感觉自己双腿有些发软。
快速跳动的心脏让他有些口干舌燥。
深呼吸……
林默转身就要向外跑。
地板突然变得滑腻起来,一个打滑,林默直接扑倒在地上。
摔倒的一瞬间,林默脑海中闪过一丝疑问。
奇怪,穿的明明是防滑鞋啊?
这块地板也干干净净,怎么会突然这么滑?
跌倒的瞬间,他的脑海只来得及闪过这些念头。
下一刻,林默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柔软的触感从身下传来,林默摔倒了,但是并不疼。
就好像摔到了一个大胖子身上,天然的肉垫,软乎乎的,就是不知道为何还湿漉漉的。
林默心中猛得悚然,用双手撑起身体向下看去。
昏暗的走廊里,冰冷坚硬的灰色大理石地面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猩红的蠕动的一团团血肉。
抬头一看,周遭的墙壁仿佛刹那间经历沧海桑田一般,快速的腐烂,锈蚀。
眨眼的功夫,墙皮就翘起,脱落,随后化作黑灰飘散。
墙皮消失之后,就让它下面的东西见了光。
那是如同被撕去了皮肤的人体一般的血肉之壁。
腥气,快速的充斥了林默的整个鼻腔。
他强忍着想要呕出来的感觉,环顾一圈。
地面、墙壁,全部都变成了猩红色的,不停蠕动的血肉。
看着这如同血肉地狱一样的场景,他的脑中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个词……
子宫?
林默脑海中闪过这个并不陌生的词汇。
一个激灵他连忙跪立起来,右手握紧了电击棒。
按下开关,它立刻发出了滋啪的电流声。
此刻也就这依然好用的电击棒能给他带来一丝丝的安全感了。
“哇~”
“哇啊啊啊~”
婴儿的啼哭声再次从身后传了过来。
距离,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既然如此,还来得及跑!
可就在这时,正要起身逃跑的林默,他腰间的手电筒……
那个怎么拍打都不发出一丝光亮的手电筒,突然恢复了正常。
由强光手电筒发出的一道黄色光柱打在地上,将林默周围的一切都照亮。
突然出现的光源让他的大脑有了那么一瞬的恍惚。
随后他瞬间就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究竟多么的血腥,惊悚。
不是错觉,更不是幻视,而是真的变成了这样。
而与此同时……
那手电的光,也同样照亮了他的脚边,那个刚才还看不见的“婴儿”。
那水肿腐烂的小脸,停止了哭泣。
朝他露出了一副可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