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啊。”

看了一眼大妈，林默心里默默的感慨了一句。

显然认为这是和自己巡逻那个区域的病人同名了。

不过也正常，作为十三亿人口的大国，同名同姓的情况太寻常了。

大妈从功德箱旁走开。

不知是否错觉，林默感觉大殿明亮起来，似乎上面的佛相都多了几分笑容。

“踏踏踏~”

那位大妈看上去有些疲惫，精神有些萎靡。

走路都是一拖一拖的。

大妈径直从功德箱走到了林默的旁边。

干净利落的跪倒在蒲团上面，熟练的磕了三个头。

林默在一旁看着瞬间就有些尴尬，瞧瞧人家大妈拜佛那叫个专业。

上香，捐钱，磕头一气呵成。

我要是佛祖我也实现这样信徒的愿望。

“佛祖保佑，请佛祖保佑我女儿早日走出阴霾，让初吟别再发疯了，再这样下去，我上哪里找这一个月七千五的看病钱啊。”

大妈边磕头嘴上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却不知道她这两句话直接把一旁的林默给弄懵逼了。

林默眼神带着三分迷茫，七分难以置信。

就这巧，真就随便出来上个香都能碰上病人的家属？

抬起头像四周看了看，林默确定周围没有摄像头，自己也没有遇上整蛊节目。

想想昨天晚上的遭遇，林默瞬间毛骨悚然。

就连上面的佛相在林默看来都带着几分漠然。

忽然就觉得大殿冷了几分。

算了算了，医院的规矩就是不要多管闲事。

就当没有遇见过，赶紧溜了。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林默准备起身溜走。

目光看到大妈悲伤的面容上，林默感觉到莫名的难受。

唠唠嗑不算多管闲事的吧。

这时候有人能倾吐一下大妈应该会好受一点吧。

眼睁睁的看着亲人受罪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林默也有。

薇薇被绑在病床上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这求佛啊，无非就是求个心安，一般呢，这么早来求佛的，不是心虚就是绝望，有点像是病急乱投医，把这里当成了救命稻草。”

林默说完，侧身看向大妈：

“大姐，您是哪种呢？”

大妈闻言看了一眼林默，眼神里带着一股说不上的味道。

“我多希望自己是因为心虚来拜佛的。”

“唉。”

“我女儿遇人不淑，她遇上了一个人渣!”

大妈的脸色有些狰狞，似乎想要吃吞活剥了那人。

相信大妈口中的那人如果在这里，大妈能把他给吃了。

“呜呜呜，我苦命的女儿啊，她怎么那么傻，为了那个人渣寻短见啊！“

林默看着伤心痛苦的大妈，突然有些羡慕。

羡慕陈初吟有一位那么关心自己的妈妈。

作为孤儿，林默大概这辈子体会不到母爱了。

“初吟抢救过来以后，就变了。”

“我女儿疯了。”

大妈流着眼泪哽咽道，林默听了也心有戚戚。

阳光透过木窗照进大殿，高高在上的佛像依旧带着笑容注视着下方。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佛陀。

“我把女儿送进了精神病院，可她~”

“治疗了那么久反而更加严重了，现在更是搬到重症区，一个月看病钱就要七千多，还不算其他七七八八的费用。”

“呜呜呜。”

说道这里，大妈双手掩面哭了起来，肩膀跟着不停的耸动。

“太贵了，这里真的太贵了，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能借的亲戚都借遍了，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女儿还不见好，我最多还能再撑半年，半年还不好我也不知道该咋办啊，呜呜呜。”

“我可怜的女儿啊~”

林默静静的看着大妈，心里也有些难受。

根据女友的经验，重症区的患者，没有在半年内能够康复的。

“大姐，你放心，吉人自有天相，你女儿一定会好起来的。”

林默轻轻的拍了拍大妈的肩膀安慰道。

说这话他自己都不相信。

辛辛苦苦几十年，一病回到解放前。

就怕花了钱还治不好，人财两空。

某种意义上，精神类疾病比癌症还要厉害。

癌症可能只是要病人一个人的命。

精神病患者发作了没准就带着医生护士，亲朋好友一起去了。

这是是重症区那么多绷带的原因。

除了少数病人，大多数基本上是一天都被绑带绑着渡过的。

林默注意到，大妈的天蓝色的牛仔库洗的已经有些发白了。

褂子看上去也穿了很多年了。

大妈家里的条件应该不是很好，但是刚才毫不犹豫的买头香，向功德箱捐钱。

看了看左右并没有和尚在。

那个迎客僧也不在这里。

林默低声对着大妈说道：

“大姐，有钱买点有营养的东西，你女儿还指望着你呢，你要累倒了谁能照顾你女儿呢。”

“您把钱投到功德箱里，对您女儿没有半点帮助。”

“那里面投钱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人家佛祖哪能记起你来啊。”

话一出口，林默就感觉大殿的温度骤然下降。

同时冥冥中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般。

林默有些惊疑不定的扫视了一圈，随后抬头看向了上面的佛像。

只见佛像低头敛目，一双漆黑的瞳孔死死的盯着自己。

嘴角的笑容也仿佛冷笑一般。

在佛像两边，站着两位赤脚怒目的韦陀。

不知是否错觉，林默感觉这两位怒目韦陀的目光也在看向自己。

不会这么邪乎吧？

晚上遇上鬼婴和会说话的钟，白天又遇上了有意识的韦陀？

不过林默没有觉得自己说错什么。

佛祖不存在，那么捐钱就是便宜和尚。

若佛祖存在，林默不觉得佛祖会在意这三瓜两枣。

他还能差了这点钱吗。

哭了一阵，大妈从兜里拿出纸巾擦了擦脸。

看了一眼林默年轻的面孔，大妈难过的对林默道谢。

许是哭一顿发泄出来，大妈的脸色比刚才好多了。

眉宇间的抑郁少了许多。

对着佛像再次拜了拜，随后感激的看了一眼林默。

大妈带着脸面愁容离开了大殿。

林默有句话说的很对，女儿还靠她呢，她不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