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随着列车的转向,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渭眠单手抓着拉手,身体在离心力的影响下,往一边微微偏离。
随着光线逐渐明亮,地铁驶出地下,行驶在高架的轨道上。
渭眠的视线投向列车外,望着这座城市沐浴在金色的辉光中,脚下蜿蜒的大江仿佛将其划分为了两半,就像是两头沉睡的雄狮盘踞着。
现在是午时,地铁上并不拥挤,但零零散散的座位,在阳光的照射下,总给人慵懒的感觉。
所以他没有找个空位坐下,而是选择站着,感受着身体随列车的行驶而摇晃。
他另一只手臂夹着文件袋,文件袋里装着孟珊珊给他的机密文件。
“所以,我这就算加入了?”
简单面个试,听珊珊老师讲个课,就妥了?
当然没妥,三天后还要再去一趟机构,做个小小的入职体检。
这就是官方啊,入职体检都不需要去那些医院人挤人挤死人,上班的地方直接就能做。
珊珊姐说了,让他这几天就在家里歇息,体检的前一天会通知他具体时间。
可……这不是最重要的!
“没想到啊,月底算工钱,居然是从今天算起,我这算不算带薪休假三天?”
渭眠掰着手指头数,心里都要爽翻了,脸上却硬挤出一副毫无波澜的样子。
可太为难他了!
下了列车,顺着幽静的小道和楼梯,一路弯弯绕绕,沿途还会经过一个公园,然后就到小区楼下了。
渭眠沉浸在无缝衔接新工作的喜悦中,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家门口。
他哼着歌,把钥匙插进锁里,轻轻一扭门便开了。
“咦,我的拖鞋摆放的好整齐呀!”
“嗯,我一直都摆的很整齐。”
“咦,怎么家里的空气这么清新?”
“哦,肯定是昨天出门没有忘开窗。”
路过玄关的时候,他瞥了眼镜子,脖子上的挂件还在,两个烦人的小鬼头也没丢。
那少了谁呢?
谁也不少吧。
渭眠脱掉外衣,一屁股陷进柔软的沙发里,打开文件袋拿出那叠机密文件,当做课外读物看了起来。
“啧啧,记录的都是近年来西山城发生的重大诡异事件呢。”
[日期:2022年8月6日
诡异事件:西山矿场坍塌
危险等级:高级!
诡异代号:无妄之灾
诡异类别:C级憎恶之物!
事件详细:……]
“西山矿场坍塌?不就是半年前发生的吗,听说可死了不少人,没想到居然是诡异事件……”
[日期:2022年2月14日
诡异事件:黑色情人节
危险等级:中低级
诡异代号:枯萎玫瑰
诡异类别:B级情欲之物
事件详细:……]
“哇靠,去年情人节隔壁商圈发生的砍人事件?”
“男人出轨,女人拿着刀乱砍!结果负心汉没砍死,反而把几个无辜路人给砍伤了!上热搜了都!”
渭眠搓手手,“这下不得不细看了……”
[日期:2021年12月24日
诡异事件:平安夜儿童拐卖事件
危险等级:中级
诡异代号:催眠糖果
诡异类别:B级情欲之物
事件详细:……]
“震惊!平安夜六个儿童集体被拐?警方兵贵神速!连夜破案抓捕人贩子!”
渭眠望着手机里刚搜索到的旧新闻标题,不由感叹,“不是吧,这也是?”
这么多诡异事件,不一直就在身边吗!
不断翻看着,直到打了个哈切,有些困了。
他随意地把文件丢到一旁,很快便睡着了。
……
咔——咔——
当分针和时针重合在十二时的那刻,侧躺在沙发上的渭眠突的睁开眼。
随着他缓缓坐起,身体扶正,随之而来的头晕目眩,仿佛房间都颠倒了。
“嘶,好冷。”
他抱着手臂哆嗦了下,拾起沙发上的外套披上。
四月份的西山城,就是日夜温差大。
“不是,原来都一觉睡到这个时候了吗?”
望着窗外的黑夜,还有手腕石英表显示的时间,他不禁感叹,“果然,不上班使人颓废,白天睡了一整天,那晚上不只能熬夜了吗?”
于是他美滋滋点了个麻辣烫的外卖,然后打开电视瞅瞅。
好巧,电影频道深夜放送的电影,居然是他最爱看的血腥片,各种残肢断臂、血液喷涌的镜头,看起来最下饭了。
房间没有开灯,昏暗的环境里,只有电视机屏幕映射着白红交替的光,打在渭眠脸上。
他看得很认真。
不知过了多久。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来的真快啊,正好电影要到高潮了,就是这种时候才吃得下东西嘛!”
渭眠心情愉悦地蹦跶到了门口,敞开大门。
“谢……谢?”
门外是空无一人的过道,什么也没有……
半晌,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一双漆黑的瞳孔睁大又颤抖。
“我靠,哪个混蛋给我外卖偷走了!”
渭眠气愤地转头,想先去拿手机。
他是谁?
清道夫预备实习生!
官方机构打工人!
偷外卖偷到他头上来了?
然而,就在他一只脚抬起时。
脖子乍得滑过一股微微的清凉,让他瞬间毛骨悚然,寒气直冲天灵!
“你……回来啦?”
悠远幽怨的声音,仿佛顺着外边的冷风,悄悄冒了进来。
温柔的触感,缠着他的脖子,一圈,一圈……又一圈。
渭眠瞪着眼珠子,双手死死捏着自己的脖子,他要窒息了!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了一个人……
邻居家的温柔大姐姐!
自己昨晚不回家不就是躲着她吗?
为什么这么晚又自投罗网了啊!
还点外卖!他自己就是送上门的外卖!
死命喘着稀薄的空气,他的眼珠转向一旁,玄关的镜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自己在掐自己脖子。
原本一直挂在他脖子后边的小萝莉也没看见,两个小鬼头更不知道跑哪去了!
滋啦——滋啦——
一阵刺耳的划拉声传来,玄关的玻璃上,歪歪斜斜的,诡异地刻出一个又一个字迹。
[为什么不看我呢?]
渭眠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已经漂浮起来,双脚不停用力蹬着,却仿佛踩着空气,使不上丝毫劲儿。
今晚……又要寄了啊……
意识逐渐模糊,眼见仿佛又出现了邻居家温柔姐姐的大道理。
绝望的情绪中,他莫名想到了另一个人的道理,那是真正能给人安全感的东西。
于是,挤尽最后的气力,渭眠用近乎嘶哑到失声的嗓子,喊出了那句话。
“珊珊姐……救我!”
周身如同凝固的空气,瞬间消融。
啪的一声,他整个人屁股着地摔了下去。
同时,可怕的窒息感也散去,他大口大口喘息,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甘甜的空气。
然而,刺耳的划拉声,再次传来。
这次的字迹,是刻在地板上的。
只见身前三十厘米左右的位置,一个一个扭曲的字眼浮现,朝着他身前袭来。
[珊珊姐……是谁]
[?]
字眼不断逼近,渭眠双手撑着地不断后退。
大姐,这我家地板,换地板不花钱的吗???
显然,邻居家的温柔大姐姐,是不会在意他这点修地板的钱。
字迹里的怨念愈发恐怖,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你昨晚……是去别的女人家……]
[过、夜、了、吧]
[?]
最后几个字,竟然直接把地板划的龟裂!
渭眠已经退到了门外,退无可退。
忽然觉得后脑勺痒痒的。
他转身,隐约看到了一席幽幽的白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