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马志远从铁架子床上睁开眼,头痛欲裂,直入灵魂。
整个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漫长的痛楚过后。
马志远大口喘气。
太痛苦了。
咦,自己不是被高空坠物给砸到了么。
怎么头上一点外伤都没有,反而是受到了内伤。
不信邪地用手摸了一下头,头发比较长,有点油,随着手的动作,飘出来一些头皮屑。
头部左边靠前的位置,有一个肿块,没有血。
看来是没有大事。
只是自己明明是短碎啊。
头发怎么一下子这么长了。
难道被砸了一下,头没事,头发给砸出来了。
要是这可以推广的话,那秃头的人福音来了。
地中海可以变成HLBE大草原。
马志远觉得自己靠这门绝技,都可以成为世界首富。
也不知道二叔怎么样了?
手很自然地往枕头边上伸去,想要拿出来手机看看。
摸了一个空。
草!
手机怎么也没有了?
一个几年前的手机,怎么也还有人感兴趣。
也太没品了吧。
太踏马的背运了,头被砸了一个包,还丢了一个手机。
掀开毯子,坐了起来。
马志远使劲地揉了揉眼睛。
房间里边,那一架子各种各样的饭盒是怎么回事?
还有旁边的扫把,拖布……
和自己租的房间,完全不一样。
整个房间,就是一个杂物间。
怎么看着都是记忆中高中教室后面的小房子。
很快,事实告诉马志远,眼见为实。
他没有看错。
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
桌椅挪动的声音,三三两两聊天的声音……
还有人开始要推开小房间的门。
房间门没有锁。
马志远吓了一跳。
连忙跳下床,跑到门边,用力把门顶住。
看着斗志昂扬的兄弟,这要被大家看见了,那还得了。
顺手拿着门后面的扫帚,用杆把自己衣服挑过来,三下两下给套上。
然后走到床边,把自己床上的东西,团成一块,塞到床底下的编织袋里边。
没有马志远在门后面顶着。
门一下子就被人打开了。
李雄从外面进来,直接就往马志远的床上一躺,嘴里还嘟囔道,“老马,你干嘛呢,还把门从里边顶上了。”
范文杰紧跟其后,也跟着往床上自然地摊下去。
马志远看着自己两个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蓝白色的短袖校服,清秀的脸庞,画面清晰的连每一根头发都看得那么清楚。
应该不是在做梦吧。
想着自从大学毕业后,也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李雄高中毕业后,去了自己向往已久的江湖,可混了一年多后,吓破了胆子,连忙南下去岭南做打工人。
范文杰只考上了大专,没有去上,继续复读,但是复读了三年,成绩反而一年不如一年。
后来去了州府所在地,在一所大专院校学计算机。
大专毕业后,又回县城开始考公。
从县城的岗位开始考起,一直目标降级,到最偏远的乡镇。
听说家里都给找好关系,甚至按照他的条件,量身定做了参考条件。
但是连考三年,一次面试都没有进。
最后也是南下,做了光荣的打工人。
自己倒是考上了大学,还是全国排名前十的重点大学,但因为选择了高大上的生物专业,毕业后很难找到高大上的公司就业,起步是去了工厂打工,最后也沦落到送外卖。
殊途同归。
想改变命运,真是太难了。
马志远看着两人,思绪纷飞,有点走神了。
范文杰被马志远看得有点发毛,“老马,你这是咋啦?还梦游呢?”
马志远的思绪被范文杰给打断了,没好气地说道,“能干啥,早上起床后太匆忙了,东西没收拾好,回来收拾了下。”
李雄表情很欠,边说还边用鼻子装模作用用力闻了闻,“有股栗子味,是得好好收拾。”
范文杰也跟着挤眉弄眼,“没错,有股子泥土的腥气以及海水的腥味儿,老马,在教室干手工活,是不是很刺激呀。”
马志远现在还有点懵,他刚才头疼的那么厉害,肯定不是在做梦,也没有心情和两位在这多贫嘴,“你们两个好好躺着吧,动静小一点,别把我床弄塌了。”
“他这是什么表情?”李雄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说是什么意思?”范文杰连忙和李雄拉开点距离。
整个人还是躺在床上,距离上早自习就差几分钟了,抓紧一切机会让自己能多躺一会。
过了一会,李雄才反应过来,啐了一口。
连忙往另外一边躺着去。
两个人之间,好像拉开了一道千岛海沟。
马志远拿着毛巾,轻车熟路地走向教室最西边的卫生间,一路上看到的都是青春洋溢的学生,他的眼神很好,连别人眼睛上面的眼睫毛都看得很清楚。
不是在做梦。
做梦从来没有能把人看得这么清楚过。
也从来没有梦见过这么多同学。
不出意外,应该是重生了。
马志远有点恍惚。
怎么就被砸回了高中。
在卫生间,找了一个相对比较干燥的地方,对着长条池槽释放了一晚上膀胱囤积下来的废水。
习惯性地抖了三抖。
信步走到水龙头处,洗了下手,然后直接把整个头都放到自来水龙头下面,随便搓了几下,手都油了三分。
在凉水的刺激下,人倒是清醒了几分。
拿着毛巾,擦干头发。
他这做派,在学校里还是很少见。
“老马,刚起床啊?”有人打趣道。
马志远看了他一眼,不认识,可能是高中同班同学,但想不起来人,随口说道。“怎么可能,只是起床的时候,匆忙了点,现在洗洗。”
他只知道今天肯定是高中,但不知道是哪天,也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几,不知道是升旗,还是早操,还是跑操。
班主任周云海看上去是不怎么管班里边的事情,但是有好几个钉子,对班级的大小事,可是一清二楚。
马志远虽然不清楚钉子是谁,但也不想无故给自己找麻烦。
回去路上也没和人打招呼,把毛巾搭在肩膀上,就大摇大摆地回到教室后的小房间。
路过的学生看到马志远,认识他的人,感觉他和以往很不一样。
王芳看着昂首挺胸,大大方方的马志远,比起以前贴边,低头走路,像是脱胎换骨,更有气质了。
一向大方开朗的她,竟然脸有点红。
只是刚重生的马志远的心思,全部都在自己身上,没有看到少女的脸红,胜过人间最美的风景。
小房间的床上,又多了两个人。
一张单人床上,四个大男人。
马志远看了眼,也没有说啥。
自己高中三年,因为家里比较贫困,班主任周老师给安排当保卫委员,住在教室后面的小房子里,可以不用交住宿费。
一年也可以省住宿费500元。
对于他来说,也是省了一笔很大的开销。
而这张床,也成为了下课时间,和马志远玩得比较好的几个同学的休息的地方。
基本上每节课下课,床上都要躺着三个以上的学生。
马志远对此也是见怪不怪,把毛巾扔到床底下的脸盆中。
准备回自己座位上坐好,马上就要早自习了。
可走到门口,看着教室,有点茫然,他不记得自己坐在什么位置。
也不好去问同学,我坐在哪里。
这比问今天是哪天的,更加神经质。
房间里边,床上又躺着了四个人,根本就没有自己坐的地方。
稍微看了眼,教室内的同学,马志远都不记得了,和看陌生人一样。
而当初高中的时候,班上所有人的名字,烂熟于心,很多人家住哪里都很清楚。
不过,坐在其中的一个短发女同学,跨越几十年,也无法忘怀。
深深地看了一眼,放在心上。
庆幸,再次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