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之人身着圆领长衫,身材略显清瘦,面带微笑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看着约莫三十出头的岁数。
只见其将手中饭盒放到桌子上,语气十分温和的问道:“想来便是阁下救了拯儿一命吧,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县令大人过奖了。”
牧云拱了拱手,谦虚了一句。
青年文士神色一动,当即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衣着,轻笑着问道:“何以见得,我这模样很像朝廷命官吗?”
牧云淡淡回道:“本地县令姓张,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而阁下虽身着布艺,但仪态气度却颇为不俗,必定不是府中下人。
再加上能够自由进出内院,身份也就不难猜了。”
前者闻言一笑,随后微微拱手道:“小兄弟果然聪慧,山阳县令张九皋,不知如何称呼?”
牧云也是回了一礼:“在下牧云,一介乡野之辈,县令大人客气了。”
“原来是牧小哥,今日之事多谢了。”
说着便是再次施了一礼。
牧云闻言道:“举手之劳罢了,不过令公子被蛊虫所伤,若要完全恢复还需休养几日。”
张九皋闻言笑道:“小兄弟误会了,拯儿乃是吾家兄长之子,暂时寄养于此。”
“原来如此,在下失言了。”
牧云点了点头,虽然这个时代的男子成家较早,但从年龄上来说,那小胖墩确实是大了一点。
“无碍,拯儿虽非我所出,但也与亲子无异。若非小兄弟仗义出手,恐怕他的性命都难保,救命之恩,必有厚报!”
张九皋一脸认真的说着,显然并非是玩笑话。
对此好意牧云也没有拒绝,毕竟凡事皆有因果,天授不予反受其咎,这也是自然之道。
聊了几句之后,张九皋接着问道:“在下此处前来除了道谢之外,也是想了解一下今日所发生的事情。
若是方便,还请小兄弟详细讲一下。”
牧云点了点头,随后就把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毫无遗漏的讲述一遍。
“如此说来,是有异人驱使蛊虫,方才致使多人受伤。”
张九皋心中思量着,思索着背后的原因。
牧云补充了道:“根据其所使用的手段,我判断应当是来自岭南之地。”
“岭南嘛,莫非……”
张九皋眸光微微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过很快又回过神来。
随后看向前者,微笑道:“小兄弟既有恩于张家,还请于寒舍多住几日,也好让在下一尽地主之谊。”
牧云闻言也没有拒绝,拱手应道:“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还是那句话,修行之人随遇而安,既然人家邀请那多住几天也没什么,刚好他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呢。
随意聊了几句之后,便见张九皋起身道:“在下还有公务要办,就不多打扰了。”
牧云也是看出了其似是心不在焉,点头说道:“请便。”
“有什么需要的请尽管开口,在下告辞了。”
前者客气了一句,随后便是转身离开,步履间似乎带着几分匆忙。
牧云回到桌案前落座,打开桌上餐盒,独自一人享用着免费的晚餐,轻声自语道:“既然之,则安之。”
他能感觉到,对方之所以将自己留下,应该不仅仅只是为了道谢。
不过没关系,只要这家伙没什么恶意,不妨顺水推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留下来看看热闹也不错……
张九皋刚一出门,脸上的微笑便化作凝重,随即快步走到书房之中,将附近下人驱散,房门关闭。
紧接着拿出纸笔,稍微思索一下,便开始落笔在纸上书写了起来。
片刻之后,待墨迹风干,只见其将纸张好生折起,小心的将其放进信封之中。而在信件上赫然写着六个字:吾兄九龄亲启。
随后从一旁的书架上翻出一只竹哨,走到窗前缓缓吹响。
随着清脆悠扬的哨声响起,不一会儿便闻得高亢啼鸣之声传来,抬眼看去却见一只鹰隼自高空落下,刚好停在了窗口处。
这雄鹰有着银灰色的羽毛,身形健硕挺拔,好似威风凛凛的将军一般。其腿部还捆绑着一只竹筒,显然是传信用的。
张九皋抬手在其顺滑的背部轻抚了抚,随后便将信件卷起,塞到了竹筒之中,然后封住盖子。
“去吧。”
话音落下,鹰隼再次鸣叫一声,振翅飞入空中,几个呼吸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见其远去,张九皋却是面带忧虑的轻叹一声:“多事之秋啊……”
数日光阴一晃而过,在主人家的热情挽留下,牧云已经在府中住了好几天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张九皋便是为其安上了个远房亲戚的头衔,上上下下的人也大都打过照面,知道府内多了这么个人。
这一日,牧云闲来无事四处走走散步,忽然听见一旁的书房中传来气愤的声音。
“你,你这是什么东西,老夫,老夫……”
听着那夹带这粗重喘息的呵斥之声,牧云便是走了过去,顺势朝里面看了一眼。
只见小胖墩张拯正坐在桌案前,低着脑袋挨训,而在其面前训话的则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学究。
这个人他也认识,正是府内的教书先生,平日里负责教导年轻一辈的学业。
虽算不上什么大才,但在教学之时也是颇为认真的,而且平日里为人也不错,一副和和气气的儒生风范。
只是不知为何,这位好好先生今天却发了这么大的火。
随即走入书房,开口道:“钱先生消消气,不知是谁惹您生气了?”
见其走来,怒气冲冲的先生稍稍收敛了一下脾气,说道:“牧小友来的正好,老夫让他以飞雪为题作诗,你来看看这写的是什么!”
说着,便抬手敲了敲一旁的桌案。
牧云走上前去低头看了看,却见那之上参差不齐的写着几句顺口溜一般的诗词。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千万片……”
见此诗句,他也是不禁笑了笑,看向小胖墩打趣着道:“你这才三句啊,剩下的一句在哪儿?”
张拯抬起脑袋,瘪着嘴委屈巴巴的说道:“被先生一吓,忘,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