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拉我们来江源城的可是陈兄你，口口声声告知我们不过是外务轮换的也是陈兄你。莫不是来了此地，陈兄便以为拿捏住了我们，可以肆意使唤了？”

侯岂语的话语中透露着不满，陈维广自知理亏，倒也没有多做辩解，只是叹气一声，再三保证。

“并非在下乘人之危，只是家族中实有难处。若是侯君不愿，我绝不阻拦，之前说好的灵石也会照发，日后亦不会刁难。只是还望诸位容察私心，帮衬一二……”

很少见的，四名出身归灵剑宗的修士此刻齐聚一堂。陈维广特意挑了这个时间告知了三人一个信息，而内容，自然是与其从此行开始便一直提到的家族有关。

天河陈家，主营灵香生意，其名下的“盛宣商行”乃是河归领天字第一号的商行，规模极大，其贸易路线甚至扩张至了周围数领，可谓盛极一时。

所谓灵香，乃是一种与丹药类似，但相对低端的灵气消耗品。以市面上传播最广，消耗量也最大的凝神香为例，其主要的作用便是加速修士入静的速度。听上去似乎用处不大，但每天都能省下一些时间的话，日积月累也不是个小数目。稍有余财的修士会备上一些，但若不用，也不会有什么明显的差距就是了。

不过，因为制作手法的不同，灵香的效果也会不太一样。大部分修真家族在用惯了某一家的灵香后就会一直订购这家，因此，这一行业的溢价也相对严重。总而言之，其定位差不多就是修真界的轻奢饰品，地位和前世的口红差不多。

而天河陈家之所以能将灵香生意做大做强，第一点就是其老祖乃是千年前归灵剑宗的一名金丹修士，因而一直与归灵剑宗保持这暧昧的联系。背靠归灵剑宗这个保护伞，其在三河之地自然是无人敢惹，这也是其生意能够铺开的前提。

至于第二点，便与这天河有关了。

“我陈家的灵香之所以能够垄断市场，最重要的原因自然是其品质上佳。除了最基础的几类灵香外，几乎每个制香的家族都有独门的灵香配方，比若巫峡‘丹枫’，洞庭‘云梦’，我陈家的，自然便是‘天河’了。”

陈维广所说的，是比普通灵香更上一层的高端制品。毕竟灵香之所以能成为一个产业，除了低端的下沉市场外，也少不了专门为高境界修士制作的上品灵香。这些灵香大多不是单纯为了调整修士状态，而是让修士能够体悟到某处的绝景，进而产生相应的感悟。

若为山巅，则为登临之意；若为平湖，则为止水之意。而陈家的“天河”之香，自然是取浩荡之意了。

“‘天河’之香自从投入市场以来便备受好评，非止云州，连天府二州也有不少家族订购。对我陈家来说，其不仅是赚取灵石的途径，更是能够拉近与其他势力的关系、关乎家族生存的大业。只是，最近，情况出现了一些变化。”

“哦？某非是受到了某些势力的打压？丢了配方？还是说，有其他势力仿制出来了？”

柳弘才大胆猜测。陈维广摇了摇头。

“先不提我陈家一直与人交好，单说这河归领，陈家便是最大的世家之一，除了归灵剑宗，谁能打压？”

“丢配方和仿制就更不可能了。实不相瞒，有关这‘天河’之香，人人尽知与天河有关，只是他们哪怕学到了制香手法也卖不出去。因为手法、灵觉的不同，制出的灵香在品质上也有差异，那些习惯了的家族不可能换一家采购，何况销售的渠道一直掌控在我家手里。”

“那一定是生产上的问题了。”

黎谦念头一转，排除了几个答案后，很肯定地说出了推测。陈维广也苦笑着拱了拱手。

“不错，正是生产。”

“产香的材料散布河归领各地，以往，我家一直是统购统制，这也是‘盛宣商行’创立的原因之一。不仅如此，我家也会常备一批灵香用于紧急情况。”

“也就是说，你家的渠道出了问题？那批备用的灵香，也出事了？”

“应当不至于吧？我柳家堂堂金丹世家，族中长老也告诫我们不要轻易招惹你们，说你们在河归领是地头蛇一般的存在。连我们柳家都不敢惹，莫不是元婴出手了？”

柳弘才随口说出了一个可能。这下倒是黎谦率先否定了。

“元婴不太可能，归灵剑宗不会放任元婴插手河归领事务。难不成是祸起萧墙？”

这下，陈维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不过再难看，他还是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

“前些日子天府来人要了一批灵香，当时我家没太在意，可之后商行便接连出事。族老花了大力气整治，原料又出了问题。族内仓库里，原本备用的灵香早就不翼而飞，无奈之下，族中长老只好亲自动身购置原料。”

“天府催的太紧，族内人手不足，江源城鞭长莫及，之前派遣的人手也没有踪影。族内长老的意思是让我来处理江源城的事，据他们所说，此方事宜炼气修士足矣。”

“此等大事，陈兄不仅事前不通知我们，到了现在还要隐瞒吗？”

这下子，不仅侯岂语，剩下的两人也有所不满了。尤其是黎谦，倒不是因为危险什么的，而是他本是出于信任才跟陈维广来此，如今却发现对方没说实话，焉能不怒？

“我也是到了此处才知晓的……唉，此番确实是在下之误。之前数月，在下便是先行调查，想要自行解决这事的，只是实在力不能及……”

看到陈维广这番惭愧的模样，黎谦也实在说不出什么。

毕竟相交一场，这个忙，他还是要帮的。只是这之后，他可能要重新考虑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我倒是无所谓。倒不如说，我本来就是外出历练的，这种事情正合我意。”

柳弘才一如既往的跃跃欲试。

“要我去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黎兄，此番事了，我要与你面谈一次。”

侯岂语见黎谦答应，也改了态度。但黎谦能感觉出来，其目的全在后半句话上。

恐怕这才是对方此番同行的目的吧？

黎谦恍然。但他也没法拒绝。面谈而已，想到这里，他也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