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食六道生灵

众精怪对于缉妖卫与道士和尚很是害怕。

白小刺与花精不断追问具体情况，甚至面相凶残的山魈也问了一些细节。

话题一下被岔开，韩青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自己万一真是什么大妖，浑身是宝，不得被大卸八块，防妖之心不可无，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是懂的。

虎山君被问的不甚厌烦。

韩青刚松一口气，就见一双目光又看了过来。

万幸的是虎山君看的是旁边的水獭精徐达。

虎山君似乎是个猛汉子，应付不来白小刺、花精的七嘴八舌，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就急忙岔开话题，问水獭精徐达：

“你去看看大头他们走哪里了？对了，最近让他们不要下山了，顺便问问黄尾最近在干什么......”虎山君话没说完，就被花精王大花截断，说是她最近要帮某个人染布云云什么的......，一旦不谈修行的话题，虎山君的威严一下就不起作用了。

徐达起身：“那我去看看”，走前还不忘扯了扯旁边的韩青蝉。

正好韩青蝉也有意透透气，顺便消化消化自己刚刚获得的信息。

刚迈没两步，身后就传来虎山君的声音：

“快去快回，化形功夫没学会前莫要下山。”

这话显然是对韩青蝉说的，因为众精怪里徐达早已经会化形了。

傍晚的山林林木幽深，山风吹过，青草如浪花一般起伏。

徐达化形后的模样是一位渔家少年的样子。

据他自己说，以前常在山下河边生活，多见捕鱼的少年，所以化形后就成了这个样子。

韩青蝉才知道了，原来精怪化形并不是随心所欲，也是有参照物的，那自己不得搞个帅气的脸庞，像什么厂花、彦祖.....

两精怪大摇大摆走招摇山的山道上。

远处树林幽深，头顶明月高照，走了一段路很快就远离刚刚集会的地方，远山有小鹿随母亲蹦跑，呦呦鸣叫，近处有小动物哺食，韩青蝉甚至看到有一只山猫抓住了一只兔子。

徐达边走嘴里滔滔不绝说着韩青蝉讲给他的那些故事，眉飞色舞。

韩青蝉此刻没搭理徐达，距离山林远了韩青蝉急忙脑中回想那只黑色的断碑，发现断碑还在，但是碑上除了姓名，种族，神通，法术，这几行字外没有其他东西，甚至也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韩青蝉心里甚至喊出了无数个‘系统’‘面板’之类词汇与符号，但是没什么反应。

到是胸腔之中那只金蝉还在，韩青蝉隐隐察觉到这幅身躯的本体是它了。

现在韩青蝉的五官比之前灵敏了不止数倍，甚至刚刚山猫抓住兔子的瞬间，他鼻尖都闻到了淡淡的热血气，这难道就是自己天生的能力？

但是同时也生出了很多疑虑与担忧。

这些疑虑与担忧有来自这部身躯本身的，也有来自周围环境的。

思绪触及胸中金蝉，这次没有先前那种胸怀激荡的感觉，只是一股属于自己的情绪上涌。

有愤怒、有悲伤、有后悔、有无助、有自责......不同的是，这次完全是自己的记忆产生的。

似乎这个身躯，或者说这只金蝉这一刻才真正属于自己。

虽然折了一翅，但是韩青蝉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有时候人最难翻越的其实是过去的自己。

现在韩青蝉身后空无一人，但是他却感到无比的轻松，甚至隐隐有些强大。

当然，这种强大也有可能是未知的自我暗示，毕竟这个六翅金蝉是什么物种，他现在也不知道。

有时候从天而降的不一定是传说，也有可能是残废。

联想先前浑浑噩噩两个月，难道是自己与身躯的原主人斗法，自残的？

很快韩青蝉就打消这个想法，必定那两月都在养伤，虽然偶尔发发烧，但是大多时间是清醒的。

脑海中那块断碑像是一段记忆，记录着这一副身躯的一些信息。

“食六道生灵？”难不成我是什么大魔头？

一直没搭理的徐达，此时他有些焦急：

“你到底听着没有？你说，昨日天色赤红，是不是大圣打翻了炼丹炉烧红的？”

韩青蝉也不得不佩服徐达的想象力，东拼西凑的故事硬生生建立起一个强大的大圣形象。

果然，没一个雄性是能拒绝大圣的。

这是他作为一个穿越者的小乐趣。

韩青蝉摆摆手，随意说道：

“说不定是大圣没穿裤子，露出了猴屁股。”

徐达肯定不信，他觉的自从韩青蝉恢复伤势以后说的故事越来越离谱了，甚至有点敷衍。

韩青蝉忽然想到，这食六道生灵的意思会不会就是吃的意思吧？于是问徐达要了好几根鱼条。

结果一连吃了好几条鱼干，一点反映没有，韩青蝉有些失望。

半条金枪鱼鱼干还给徐达，徐达重新放回肚皮底下的大口袋。

“你也不要灰心，山君说你既然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就要往前看；况且你修为并没有完全丢失，只要勤加练习，一定能成为大妖。”

可能只有徐达相信韩青蝉是一只大妖，必定只有他目睹了韩青蝉转世的整个过程。

徐达不知道是，他第一次说还有精怪相信，自从他听了韩青蝉讲的故事以后，现在说的话越来越没可信度了。

韩青蝉也没想到自己有个隐藏身份，他是个悲观主义者，从不相信奇迹，因为从没见过奇迹。

突然有了个金蝉的身份，却又看得见摸不着，如同镜花水月，简直美好的不像话，像极了......，但是现实......。

不管了，反正都死过一次，何不重新来过。

说起修行，韩青蝉一边走一边摸出了虎山君给的那张皮卷，结果上面只有一句话：

化形法：“相由心生，身随心变，形由心造，法成自我。”

韩青蝉看向徐达，徐达点点头：“山君说你体内的修为与我差不多，化形术法应该很快能学会。”

“很快？”韩青蝉瞅瞅现在的自己，一点修行知识都没有。

至于外形，有个大致人样，几寸高，还带着一对翅膀。

两精怪一边赶路一边讨论，很快韩青蝉就发现，这个世界的法术与自己想象中一板一眼一招一式一点都不同，重点是理解与感悟。

就拿化形法来说，其核心意思就是说，相貌是由内心构成的。

修炼者先在心中想象出自己的样貌，随后身体随着内心的不断完善而改变，知道完美，这就是化形。

但是其核心不是想象，而是内心，如果你本身内心邪恶，却想的美好，那化形后也不会按照想法来。

尝试了好几次，韩青蝉就能幻化出一个大概样子，毕竟对于人类相貌细节他再清楚不过。

简单试验过几次后，韩青蝉幻化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徐达惊的差点下巴掉在地上。

“的确练习起来很快。”韩青蝉朝徐达点点头，徐达此刻内心一片死寂。

韩青蝉感觉还是不到位，因为一些细节处还有提升空间。

这时感觉臀部有些凉，立马找徐达要了件人类粗衣服套上，还别说有点合身。

当然，韩青蝉没忘找个水面看看相貌，八分满意，当然优化的地方他也记下了。

两人走了约么一个多时辰就到山道口了。

山路荒草萋萋，脚下不注意，有东西迎面碰到小腿。

徐达也被碰了一下，两人低头，只见被撞到的是两个不过膝盖的小人。

一个穿棉衣，一个常服，小人用木棍横抬着两只系着头的口袋。

两人被碰后跌了个屁股蹲，口袋也掉在地上。

徐达居高临下，张口便质问：

“大头，二毛，集会你两为何迟到？”

穿常服的叫大头，口齿不太凌厉，但是脾气不小，坐在地上嘴里责备道：“你这个没规矩的水.....”老鼠两个字终究没说出口，把头歪向一边，重复道：“没...规矩。”

另一个穿棉衣的坐在地上，把头仰起来看向韩青蝉：

“你便是山君说的青蝉精吧？原来真是一只大妖！”随后他收回扬起的酸脖子，指指旁边坐着的小人，“我是二毛，他是大头。”

韩青蝉觉的这两个家伙有趣，蹲下身伸手把俩人拉起来。

随后韩青蝉感觉的自己化形功夫不到位，身上的衣服穿着有些别扭。于是就化为原型，甚至还比两人矮一些。

“我叫韩青蝉，是寒蝉精，前段时间刚来。”韩青蝉自我介绍道。

大头二毛见韩青蝉变的比自己还小，何况还是大妖，这么平易近人的大妖很少见了，还亲自自我介绍，心里气也消大半。

韩青蝉有些疑惑，现在明明是春季，二毛为何穿着棉衣，难道住的地方比较冷？

不等二毛开口，徐达抢先说道：

“他俩是小鬼，他该是曝尸荒野了，没人埋土里才怕冷。”

大头急的舌头打结，到是二毛破口大骂：

“你才曝尸荒野，你才没人埋。”随后看向韩青蝉，“我和大头都是死掉不能投胎的小鬼，我该是死在冬天，所以才怕冷。”

随后他说着摸了一下眼泪，“你要看到有人尸骨留在荒野，特别是小孩，一定要把他埋在土地，说不定那就是我。”他哇一声哭了出来，把韩青蝉都吓了一跳。

徐达蹲下身，坐在一旁，一直等到二毛不哭了才开口：

“我前天刚埋掉两个小孩的尸骨，结果都不是你。”

二毛住声问道：“真的？”

“那还能骗你不成？昨天我路过黄堆村后山坡，发现两具白骨，就顺手埋了。”徐达面不改色的说道。

大头气的把头别过去，明明这家伙天天在河边睡大觉，那去过黄堆村？

见二毛不哭了，徐达这才又开口：

“山君集会，你两又去哪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迟到，不想去南山了？”

二毛明显眼神闪烁，大头虽然有些结巴，但是抢先答道：“去，去买了些吃的。”随后指了指地上的布袋。

韩青蝉用手摸了摸，发现袋子里是粉状物，但不是面粉。

徐达又问道：“哪里买的？多钱？”

“小...塘村，二两一钱。”大头有些结巴，“你问...这干什么？”

“就是问问。”徐达说完嘿嘿一笑，却把鼻子凑到布袋前嗅了嗅，“的确是小塘村的香灰。”

韩青蝉才知道原来袋子里装的真是香灰。

大头很不满意，他不喜欢徐达。

韩青蝉也嗅了嗅，却在香火味之外嗅到了一丝丝其他气味。

“血气？”

话没说完，就被小鬼二毛拉到一旁，二毛伸手做出一副禁声的示意。

但是不等大头开口掩饰，就听徐达悠悠的说道：

“说吧，到底去哪了？”其实徐达本来都信了，结果又听到韩青蝉说出血气二字。

片刻后，徐达嘀咕道：“原来是杨苏眼疾又复发了，那你们不早说，山君不喜欢黄尾，也没说不让给杨苏看病啊，既然一月换一次药，下次你俩提前给山君说，免得我又找你们。对了今日山下来了很多缉妖卫和和尚道士，山君说，最近不要下山。”

啊，二毛喊出了声，他胆小，徐达也没在意，顺手就把两小鬼的东西帮忙放到自己肚皮下的大口袋，随后几精怪往山林深处而去。

韩青蝉走在最后面，山风一吹，有血气在鼻尖环绕，韩青蝉发现两小鬼在撒谎。

因为那血气是滚烫的，与下山时山猫哺食兔子的一瞬间发出的血气相当。

韩青蝉猛的一吸，有血气进入鼻腔，居然感到了一丝丝快感。

脑中黑色断碑浮现，其上有碎片剥落，跟随神通：食六道生灵点亮，后面有金色小字出现：血气。

ps注释：‘鹊山’出自山海经南山经第一卷，招摇山为首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