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交易所落下门栓后。
与散户们匆匆询问哪里有盐引买卖不同。
一些盐商、大商早,或拿出在地窖珍藏着的盐钞,或派人快马加鞭,去陕西制置解盐司买盐钞。
陕西制置解盐司,是掌管陕西解州池盐生产、销售事宜的部门。
当然,就算是再快的马,也需数日才能抵达。
这也是曹阳敢在界身巷搞联合交易所的原因,汴京的三司没有印钞权,印钞权掌握在陕西制置解盐司手中。
太慢了,等那边得到消息,这边盐价已经上天了。
更何况,现在的制置解盐使可是樊瑞。
樊瑞是按照人吃盐的需要和解州盐池产量,发放对等数量盐钞的,出钞有定,钞无虚发,盐可应支,得其平衡,而无浮滥之弊。
当然,哪怕如此,商人还是找到了漏洞。
官府的盐钞是有一个固定发行价的,而市场上的实际盐价却是随着时间季节、供应关系,上上下下波动的。
那就必然有追涨杀跌,投机获利。
这也是交引铺的由来。
面对这种情况,樊瑞后来建言,在汴京设立都盐院,以平衡盐钞价格。
简单的说,就是市场盐钞价格高于六两,都盐院就实时售出大量盐钞,让市场盐钞价格降下来。
市场盐钞价格太低了,那就由三司出钱回购盐钞。
如此,盐钞价格一直在六两上下波动,保证盐价和民生。
其实,就像天启星每个国家的货币汇率一样,让它一直保持在某个区间,比如夏国的6~7之间。
可惜,还是没成,都盐院卖钞收钱是积极的,但钱收回来之后,三司和陕西转运司岂会不拿去花了?边军军费,官员工资,各种福利,都是钱啊。
等到几年后樊瑞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死了。
薛前接任制置解盐使后,那更是弄得一团糟,盐钞满天飞不说,谁管盐池实际产多少盐,虚钞咔咔疯狂印,收钱就完事了。
更绝的是,等他步步高升进了三司,成为三司使,也就是主管财政的户部尚书,发现三司里的钱根本回购不了那么多盐钞。
怎么办才好呢?
“你,去把都盐院关了。”
一把就坑死了无数购买盐钞的大中小商人,
真个是实现了‘民不加赋而国用足’。
官权的小小任性啊。
当然,这些都是后事。
现下连都盐院都还没有。
。。。。。。
与盐商、大商们又不同,界身巷的交引铺东家们,都聚在马行街的一栋楼的二层房间里。
他们各个穿金戴银,锦衣绸缎,极具豪商气息。
“刘老哥,你可知这个联合交易所是怎么回事?”
“这个么,我还真知道。”
“刘老哥,你这不能不带我们玩啊。”
“股份制好啊,咱也入一股呗。”
“不行啊。”
“这事儿我说了不算。”刘德章。
“还有刘老哥说了不算的事儿?不能吧。”
“就是,就是。”
一帮子人,都嚷嚷着要加入进来。
“股份我真说了不算。”
刘德章:“但,这不影响咱们一起挣钱嘛。”
“哦?这怎么个说法?”
。。。。。。
申时,五城兵马司。
“大人,下官先下值了。。。”曹阳。
知否大宋官员,卯时上班,称为点卯,申时下班,称为散值。
窦指挥使忙打断道:
“走吧走吧,别再说了,全司都知道你家娘子怀了。”
“大人,你误会下官了。”
曹阳:“下官要说的可不是家事,只是一个挣银子的机会,可惜,大人不想听,那就。。。”
“快说。”窦仲黑白胡子一扬,双目圆睁。
没错,窦指挥使叫窦仲,曹阳还问过他会不会长生诀和井中月刀法,
他说他耍枪的。
那应该不是。
曹阳微微一笑:
“大人,你有没有听过盐引?”
。。。。。。
翌日,还未到巳时,也就是九点。
联合交易所外,已经已经挤满了人,成百上千,摩肩接踵。
铛。
随着一声铜锣声响。
今天的盐引交易开始了。
“买,三千席,13两。”
“卖,一千三百席,13两100文。”
“买,,,”
不断的交易,火爆的气氛开始蔓延。
曹阳正在里屋画阴阳烛,相传起源于日本德川幕府时代大阪堂岛的米市交易中。
其实就是烂大街的K线图。
这一天,K线图上,一席盐引的价格从13两开始一路上涨。
“15两了。”
“15两了。”
“又涨了!”
“又涨了!”
“这样子是要上到20两。”
“什么20两,我说30两,现在不买就迟了。”
前面铺子里,人人红光满面,
火热的气息,
喧哗的喊价声,
哪怕是个隔了一个院子,曹阳都能听到。
气氛完全爆炸了起来。
。。。。。。
第三天,来的人更多了。
铛。
开盘价15两100文。
“买,一万席,15两100文。”
“卖,五千席,15两200文。”
曹阳继续画K线图,隔了一个院子的火爆长场景,还在继续。
他们抛开一切理智,
追随着人性的本能反应:逐利。
“涨。”
“涨。”
“涨。”
狂热的人全身都充满了兴奋、激动、疯狂的力量。
几乎所有人都红着眼。
10两买的人,这会儿一席就赚了一倍。
这是何等强大的挣钱速度。
铛铛铛。
未时结束,
价格顶上了20两100文。
众人都松懈下来,带着振奋的精神离开联合交易所。
一伙小商人走到街上,开始寻找吃食。
“李兄,田兄,走,我们杨楼吃酒去。”
“杨楼?怎么不去樊楼呢?”
“这盐引这么涨下去,明儿个不就能去樊楼了。”
“是啊是啊。”一旁的众人赞同道。
“假如他明天不长呢?”一个紫衣少年插话问道。
“怎么可能不涨?3万席的买单,卖单只有1万多,这会不涨嘛。”
“就是就是,你懂不懂盐引交易。”
“行了,别跟小郎君计较,他还年轻。”
“走走走,杨楼吃酒去。”
看着一帮远去的小商人,
紫衣少年若有所思,他眼中冷光一闪:
“石头,明天把咱家手上的盐引全抛了。”
“啊,公子,抛了?那不亏了。”石头疑惑道。
“哪里亏了?”
顾廷烨:“咱们手里的盐引大半都是外公以六两价格从陕西拿来的,明天别说20两卖出去,就是15两卖出去,也是赚的。”
“哎,对哦。”石头:“我刚怎么会觉得亏了呢?”
“行了,别想了,走,去盛家邀长柏樊楼吃酒去。”顾廷烨大手一挥,大步向前。
“是,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