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慧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出租屋,刚走进四合院就发现自己居住的小屋门被锁上了。
一瞬间,这几个月来的遭遇历历在目,罗慧很想蹲下来痛哭一场,但这个坚强的女孩明白,这座繁华的都市并不相信眼泪。
罗慧租住的是这座杂四合院的一间偏房小屋。房租十分低廉,每个月只收她120块,虽然押二付一,也不过花去罗慧360块钱。
罗慧本以为解决了落脚问题的自己能在这座物欲横流的都市大展拳脚,实现经济自由,或更进一步。
可惜天不遂人愿,意外跟明天不知哪个先来。
起先是房东,那个眼花耳聋却有着一副热心肠的大爷去世了。
这件事发生的很突然,不过老头八十有六算是喜丧。
罗慧甚至掉了两滴眼泪,还随了礼,毕竟老头算是她来到京城后真正意义上遇到的第一個好人。
不过可惜的是,老头丧事还没办完,几个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的儿女们便冲出来分家产了。
房子理所当然的被卖掉,罗慧被勒令半个月内搬出四合院。
而昨天就是最后一天。
坐在小屋外的台阶上,罗慧神情黯然。
重新寻找低廉的租房是一方面,目前更为严峻的是…她失业了。
就在今天,老板像是撇抹布般将罗慧辞退了。
原因是她不能带给花店足够的利润,那些个顾客并不认可她的插花艺术。
只上了两个月班的罗慧终于体验了一把父母曾经面对过的艰辛——失业是怎样的滋味儿。
‘不是那些客人不懂艺术,而是我罗慧根本没弄清楚艺术的本质究竟是什么,狗屁的插花师,狗屁的艺术!狗屁的热门专业!我真傻,真的…’
女孩儿低着头,双手抱膝,泪水不自觉的洒落在台阶上。
“轰隆…”
雷声响起,先是牛毛细雨如幕帘般潇潇落下,不到片刻雨幕便连成一片。
“轰隆隆…”
又是一阵雷声响起。
雨越发的大了。
九月份的京城气温骤降,已然有了秋天的味道。
有道是一场秋雨一场寒,罗慧坐在漏雨的屋檐下只感觉浑身透着一股刺骨的冰冷。
揪了揪房门上的大铁锁,女孩儿无力的斜靠在腐朽的门框上,她擦去玻璃上升起的水汽,就这么呆愣愣的凝望着屋内熟悉的那些个物件。
那台颇有年头的电视机已经被搬走了。整个房间中唯一值钱的只剩那台擦拭的一尘不染的DVD。它就那么静悄悄的摆放在罗慧的床头柜上。
罗慧一眼便看到了它,心中突的升起一股希望,她决定搏一把。
“啪嚓!”
“咔擦!”
“砰…”
罗慧疯也似的举起手中的砖块,一下又一下的敲打在脆弱的玻璃上,随着玻璃的破碎声响起,罗慧只感觉心中那股困苦怅然之感瞬间消散大半。
舒服多了。
女孩长舒口气,动作利落的爬了进去。
……
九月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狭窄凌乱的胡同中,罗慧一个人拎着个大大的行李箱,艰难的行走在湿滑泥泞的土路上。
摸了摸腰间的钱包,里面还有八百块钱,亏得这个月的工资还没来得及打给老妈,要不然她真就得灰溜溜的回老家了。
途径影音店,罗慧只感觉物是人非,不知怎的,腿脚不听使唤的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
服务员小哥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嗓子,便又扭头看起了电视。
老板还是那副慈眉善目的老好人样,当他看到进门的是罗慧时不禁笑了起来。
这不是那个白嫖…不对不对,人家可是在他这花费重金买了台最新款的DVD呢,那就是老主顾咯。
“新到的专辑,阿妹的《勇敢》,要听听么?”
罗慧摇摇头,眼中似是没有焦距。
“那就肥伦的《叶惠美》喽?这张专辑卖的不错,据经销商说,只一个多月就卖了一百多万张呢!(热知识,叶惠美亚太地区卖了差不多三百多万张。)”
罗慧还是摇头。
“《super star》?”
“要不听听山鸡的《算你狠》吧?挺哏儿的。”
…
五分钟后,老板嗓子都冒烟了,罗慧还是那副死样子,一时间老板还以为这姑娘是来消遣他郑屠的呢。
“我随便看看。”
罗慧也不管老板那副便秘的表情,绕着柜台慢慢看了起来,直到她看到那张熟悉的专辑。
封面上的魏菁被分为两半,一半青涩,另一半成熟,光影变化之间仿若要从画中走出来一样。
罗慧呆住了,一时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板适时走了过来。
“我记得你好像买过这张专辑吧?还是两张?”
罗慧点头。
仿佛看出了罗慧的窘迫,老板先是离开片刻,不一会便又回转到罗慧身旁,温声说道:
“这张专辑卖的不错,听经销商说已经铺到东南亚跟小RB那里去了,差不多已经卖了有400多万张了。”
听着老板的介绍,罗慧终于开口道:
“他是我的偶像。”
老板笑了笑:
“谁说不是呢,别看我年纪大,其实我也是星星饭呢,我最喜欢那首江南,你呢?”
“阳光下的星星。”
听老板提及魏菁,罗慧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就在这时,刚刚还看着电视的伙计突的叫喊一声:
“老板,面好了!”
罗慧闻言,表情一僵,连忙道了声歉,转身就要离去。
“一起吃吧。”
老板笑着挽留,虽然语调柔和,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
坐在电视机前,老板跟几个伙计捧着碗阳春面呼噜呼噜吃的不亦乐乎。
罗慧很想说自己不饿,可惜肚子不争气的发出的‘咕噜’声却出卖了她。
她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快吃啊,一会汤凉了。”
老板伸出只蒲扇大的手掌,拍了拍女孩儿的肩头,满眼的关心之色。
望着碗中那颗白生生的荷包蛋,不知怎的,罗慧眼里蓄满了泪水。
她忽然就感受到了,身旁的那个陌生人浑身散发出的那股温情善意。
这一刻,她重新对这个城市燃起了希望。
就在这时,一个伙计大声吵嚷起来:
“裹足有毛的看头啊,今晚有同一支歌不知道么?赶紧切到C3,我要看我的女神。”
“你丫的到底有多少女神啊,说说吧,这次的女神又是啷个。”
另一个伙计不屑的撇撇嘴,拿起遥控器调起了频道。
“当然是飞飞啦。”
“神TM飞飞,到底是啷个?”
“天后王飞啦当然是,你个土老帽,居然连王飞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