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王很忙！

按理说来，地府十王当中最忙碌的该是玄冥宫秦广王才对，因为玄冥宫负责所有新来鬼魂地初步审核。

但秦广王把权利充分下放给四位判官，自己没事就喝喝酒把把妹，当真死性不改——秦广王蒋子文，在人间地时候便嗜酒好色，纵欲无度……

阎罗王包拯就不一样了，在人间的时候就是个闲不住地角色，当了阎王后更是勤勤恳恳，没有一丝懈怠，以至于纠纶宫职权越来越大。

据蓝守行说，阎罗王本身主掌第一殿，是十王之首。只是在后来的地藏事件中，铁腕镇压了世家大族作乱，引发了地府权利倾轧，因此不得不以身入轮回为条件来平息地府动乱。

之后阎罗王的职位长期得不到继承，最终各方妥协之下，就把秦广王这个不爱管事地闲王推举为第一殿主宰，当然，地位也成了与其他九王平等的存在。

“好吧，地府也避免不了权利争斗地俗套……”在等待阎罗王召见地空闲里，牛长生自然闲不下来，不停地缠着蓝守行问东问西，时不时还吐槽几句。

万幸蓝守行修养甚好，换个脾气差点的，估计能被烦到暴走。

纠纶宫是个庞大的宫殿集群，因为主人的原因，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许多宋代风格。阎罗王主政地宫殿，名为垂拱殿——宋代皇帝的主政宫殿名。

“不知道包大人在给这个宫殿命名时，有没有考虑过赵匡胤的感受……”牛长生地吐槽属性一旦发作就根本停不下来，听到任何事情，都免不了要发表一番自己的看法。蓝守行最初还会跟他讨论两句，后边就学会了直接无视。

就在两人不着边际地尬聊之际，突然从正殿快步走来一个绿袍鬼差，冲两人道：“二位上差，刚才明晨宫卞城王遣人送来消息，阎罗王闻讯后匆忙离开了。临行时交代，请二位上差先行离去，改日必会召见。”

蓝守行起身冲正殿行礼，高声道：“领法旨！”

大礼之后，蓝守行又向绿袍鬼差问道：“可知道是什么急事？”

绿袍鬼差瞥了旁边大喇喇坐着的牛长生一眼，搞不清楚他是什么来路，只得摇头道：“下官不知，或许和汴梁城有关。”

蓝守行沉默片刻，随手递上一个方形锦盒，笑道：“如此多谢兄弟了。”

绿袍鬼差接过锦盒，干瘪地脸上顿时抑制不住地出现了笑容。他连声道：“不敢，不敢。这是下官份内之事，能为判官效劳，是下官的荣幸。”

作为一个程序员，牛长生曾经地交往圈子，都是些同行或者相熟地朋友。商业互吹这种事情他经历得不多，自身更是从未参与过。所以他颇有兴致地看着地府两位官员寒暄，且深入发散到不着边际的地步。直到蓝守行招呼，他方从深度走神中回复过来。

待得跟着蓝守行出了垂拱殿偏殿，牛长生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嘲讽：“蓝总，你好歹也是地府第二档次的人物，居然向一个绿袍小吏行贿，我鄙视你！”

蓝守行并不在意牛长生地嘲讽，淡淡道：“我时常到人间公干，所以会准备些人间的小礼品处理后带入地府，分赠给那些没机会去人间地同僚。这是地府不成文的规则，与行贿无涉，仅仅只是礼仪交往而已。”

对于自己的胡乱判断，牛长生一点惭愧之意都没有。他惊叫道：“居然还可以去人间吗？蓝大哥，啥时候带我也去人间逛逛？”

“不行！”蓝守行果断拒绝，道：“既已做鬼，就不要老是留恋人间。鬼魂入人间，属于搅乱三界秩序，必遭天罚。除非你能留籍地府官册，受公务派遣方能到人间正常活动。”

“那还不简单！”牛长生大咧咧道：“蓝总随便给我个职位呗，不求位高权重，只要能够去人间就行。”

“好啊！”出乎牛长生预料，蓝守行一口答应，还不等他欢呼，就听得蓝守行补充道：“一旦落籍官册，即使是鬼伶仃前辈也无法让你复生。不过你就能拥有漫长的寿命以及大量的机会往来两界。如果你确定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任命你为一品鬼差。”

“别忙，别忙！”牛长生赶忙道：“让我先考虑考虑，那个死国是个什么样子都还没来得及体验，还是先做正事吧。”

蓝守行忍俊不禁，这么久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怼到牛长生主动谈及正事！他忍不住有点小小地得意之情，笑道：“那就先跟我去金陵城吧！”

……

死国广漠无比。这世界具体有多大，可能死国也没人清楚。仅仅以地府为例，其交通就只能靠传送阵法。而据说，死国大城之间地距离，更远胜阎王殿之间。

蓝守行作为地府高层，有随意使用传送阵法的权利。他带着牛长生，来到纠纶宫一处名为“搬运司”的小院落。这座院落着落在纠纶宫这个庞大的宫殿群西北角，两进地院落，在前院有个黑石组成的阵法，一个黑袍小吏负责看顾。

见到蓝守行到来，黑袍小吏立即大礼参拜。蓝守行拱手还礼，与小吏寒暄两句，便拉着牛长生入了阵法。

奇异光芒闪过，两人的身影逐渐虚化，牛长生顿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般的晕眩袭来……待意识稍微回归之后，牛长生迫不及待地跑到阵法外边呕吐起来。

他不停地干呕，却吐不出任何东西，只觉得胃部在疯狂痉挛。

蓝守行拍拍牛长生地后背，笑道：“这就如同人间晕车一样，吐啊吐的也就习惯了。你新死，鬼体尚不凝练，待过些时日便好了。”

忽地他又惊疑一声，道：“长生兄弟，你不一般呀！”

蓝守行随手施了一道法术，助牛长生稳定状况。

待牛长生喘息均匀后，蓝守行问道：“长生，老实告诉我，你在人间的时候可有修行？”

“就修过电脑，没修过行。”牛长生翻着白眼，胡乱吐槽道：“行是什么？可以吃吗？”

“哈哈……”蓝守行长笑一声，道：“前辈眼光确实不是我能比拟的，长生兄弟天资不凡！”

听到蓝守行的赞誉，牛长生不为所动。在人间的时候，也时常有人赞他聪明过人。但事实证明，那都只是商业互吹而已。于是他略一思索，调侃道：“怎么？难道是我呕吐的姿势特别帅气？”

蓝守行早就在心中屏蔽了牛长生地疯话，颇为认真地回答道：“人死之后，成鬼之前，这段时间内被称做中阴身。其代表着一境结束，一境未始之意。这是最为纯粹地意识能量体，是最好的一种状态。

只是往往凡人在面临死亡之时，难免会有恐惧、不舍、迷茫等诸般负面情绪。这样子一来，中阴身便不再纯粹，在人间时会吸收天地间的戾气，成为怨魂；入了死国则会吸取幽冥之气，凝聚鬼体。你现在则正是最为纯正的中阴身……”

牛长生挠挠头，疑惑道：“不对吧，我死的时候也挺迷茫的啊。”

蓝守行道：“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你现在地状况，确实是中阴身无疑。”

牛长生也不问他是如何得知，只是好奇道：“这劳什子‘中阴身’有什么特别之处？”

蓝守行笑道：“既然你是中阴身，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比如至少可以任意在人间行走，而不用担心天地规则。”

这对牛长生来说，确实是个大好消息。

不过牛长生的关注点，始终与蓝守行预测地不同。他笑道：“蓝大哥，我看你说话行事，与现代人基本无异。难道你们明朝老鬼都是这么潮么？”

蓝守行面无表情地道：“我时常在人间行走，现在地人间，说不定我比你还更加熟悉一些。”

牛长生撇撇嘴，用肢体语言表示不服。

蓝守行懒得跟一个后世小子争胜。他掏出一块令牌递给牛长生，道：“这是我的鬼王令，拥有仅次于阎王令的权威。拿着它，你可以在死国畅通无阻。你且先在金陵城随便逛逛，熟悉一下死国环境。我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完事后再来找你。”

牛长生满心欢喜地接过令牌，拿在手中把玩一番，用手指反复摩挲着令牌上的谛听浮雕，笑道：“这可是好东西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够用它付饭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