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守行对明朝各方面的名人都如数家珍，一方面是因为他本身就是明朝人，另一方面则是由于他主掌金陵城。有了他的介绍，韩英用于记录地纸张就显得有点不够用了。

牛长生对成果非常满意，笑道：“蓝总，我知道你一直为死国贫乏地物质担忧，但为什么不将这些人才利用起来呢？”

蓝守行喟然长叹，道：“一旦留籍地府官册，受到地限制就太多了。你不在官籍，就不与你细说了，总之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吧！”牛长生无所谓地道：“朋友一场，你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我就顺手帮你做了。”

蓝守行沉默不语，似是非常伤感，好一阵子之后才调整好情绪，轻声道：“长生，你随我到丹房来，有事给你交待。”

韩英见状，立即起身告辞。

陈秋霖却非常没有眼色，跟在二人身后，直到牛长生临进丹房前，无语地对他指了指西厢房，他才会意离去。

丹房之内，没有太多陈设，除开一面药柜之外，就剩一个硕大的丹炉。两人围炉席地而坐，蓝守行率先开口：“长生，你可愿意修道？”

这话完全出乎牛长生意料，一时之间他也无法做出一个清晰的判断，只得敷衍道：“蓝大哥为何突然谈起此事？”

蓝守行不答反问：“在你看来，死国的权力构成是怎样的？”

牛长生思索一番，道：“若从理论上来说，地位最高的应该是十位阎君。但鬼伶仃前辈的地位似乎又在他们之上。还有地藏菩萨，似乎地位也在阎君之上。”

蓝守行摇了摇头，道：“无论地藏在佛门之中如何崇高，到了地府他始终是客，不可能拥有比拟十王的地位。鬼伶仃前辈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当代阎罗王便是鬼伶仃前辈扶上位的。抛开前辈不算，死国地位最为尊崇的，就是十位阎君。”

“但地位不能代表权力！”蓝守行话风一转，道：“死国有十王，但却只有三教。可以说，真正地权利都掌握在三教手上。”

“十王也有教派之分吧？”牛长生想起地藏渡三途河之事，五官王就因此与鬼伶仃结怨。

“不错！”蓝守行道：“楚江王是道门’阴德定泰素妙广真君’，宋帝王是’洞明普静真君’，卞城王是’宝肃昭成真君’，泰山王是’等观明理真君’。

而阎罗王与都市王属于儒门。

佛门则有五官王，平等王。他们分别被尊为’冥府至善菩萨’和’冥府慈合菩萨’。

转轮王既是道门’五华威灵真君’，又是佛门’冥府转轮菩萨’。只有秦广王不属三教……”

牛长生自以为明白了蓝守行的用意，他笑道：“十王之中，道门就占了近半。如果我修道的话，以后做起事来就容易多了。蓝大哥能引我入道门，我当然高兴。只是我担心自己没什么资质，修道难成，不如在道门挂个名号就行。”

蓝守行轻叹一声，道：“我的意思并不是让你借道门之势行事，而是让你借道门之术来防身。你未来的路，注定充满凶险。”

牛长生无所谓地道：“好吧，我不想修道只是因为懒。既然有这个必要，蓝大哥又愿意教我，那学道术也没啥问题。只要以后你别嫌我笨就好。”

蓝守行笑道：“这也不仅是我的意思，鬼伶仃前辈也传讯于我，让我教你些防身的法术。这里倒是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鬼伶仃前辈给你安排了一个保镖。”

牛长生笑道：“前辈安排的人，肯定是靠谱的。但此刻我更好奇这道该如何修起？反正让我坐着冥想，我肯定会睡着的。”

蓝守行不理会牛长生的调侃，正色道：“我们道门有三大分枝，分别是正一道，纯阳派和全真道。正一道主修符箓与丹道，纯阳派主修法术与剑术，全真道则修法术与丹道。其中正一道是最大派系，全天下的道士十之七八出于正一道一系。”

“恩，也就是说，正一道擅长画符抓鬼，纯阳派适合打架，全真道处于两者之间？”

蓝守行摇摇头，道：“符箓之术用途广泛，就连阵法也大多是从符箓中演变而来。无论是符箓之术，还是道术，或者道门剑法，三者皆同出一脉，精通之后，差别不大。”

“那么蓝总你是属于哪一派？”牛长生笑道：“这里有丹房，那定然是正一道或者全真道咯？”

蓝守行再次摇头：“我属家传的纯阳道。炼丹是因为人间的丹方在死国并不管用，所以死国道门中人大多都会自己琢磨炼丹，这可算漫漫修行路上为数不多的乐趣。”

“好吧……今天我就没有猜对一件事！”牛长生自我吐槽一句，笑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死国之中，谁最能打？跟你比又如何？”

蓝守行沉思片刻，道：“就我所知，修为最高深地，当是玄冥宫罚恶司判官，钟馗前辈。据我估计，钟馗前辈已入乾元境多年，甚至有可能已迈入了最为高深无相境。而我到目前为止，也只是晖阳境而已，与钟馗判官相比，差得太多。”

牛长生又欲发问，蓝守行赶忙挥手阻止，并笑道：“刚刚才说过最后一个问题，现在就省省吧，不要总是做些食言而肥之事。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现在就给你详细解说。”

“道门之中，将修行境界分为：凤初境、琴心境、腾云境、晖阳境、乾元境、无相境。”

“入凤初境者，宿疾并销、百病不生、心安玄竟、抱一守中。道典曰：初闻道，始练气。”

“入琴心境者，超越常限、返老还童、形悦神安、明悉自身。道典曰：日精进，筑基成。”

“入腾云境者，延寿千载、腾云驾雾、朝游北海、暮宿苍冥。道典曰：得金丹，步青云。”

“入晖阳境者，炼身成气、存亡自在、游诸仙府、诸仙侍立。道典曰：元婴现，天地同寿。”

“入乾元境者，餐风饮露、神化大千、倾倒乾坤、得大自在。道典曰：阳神俱，合道大成。”

“无相境又名至人境，据说是凡人可修到地最高境界，古往今来还未听说有人到此境界。至于传说中更上一层的太清混元境，那就更加无法考证。以钟道兄的天赋及修行年限，乾元境是必然之事，若遇见过什么难得的机缘，入无相境也不是不可能。”

“鬼伶仃前辈的修为无人知晓，也从未听说他出手与人争斗，所以就只能将钟馗排在首位。不过钟馗前辈对鬼伶仃前辈甚是恭敬，想来鬼伶仃前辈应在他之上。”

“十王也少有与人动手，但修为都在晖阳境这一层次。而阎罗王包拯，其修为仅仅只是腾云境而已。”

蓝守行讲完道门修行境界之后，翻掌之间，凭空变化出了一个白瓷小瓶。

他将小瓷瓶递给牛长生，淡淡道：“这瓶子里装有当初鬼伶仃前辈赐予的’灵元丹’，不过乃是为我所配置，不知道合不合你这样的中阴身之用。你且收着吧，若是你不愿服用，也可将它赠与他人。道门法术讲究阴阳调和，即使是鬼体，也可以直接修习，即便是你这样的中阴身，也是不受限制的。”

“也不知道过保质期没有……”牛长生随意吐槽一声便收下了瓶子，然后又笑道：“想来道门的功法就是道门在死国势大的原因咯？”

蓝守行点头道：“不错！佛门的功法，不适合鬼体修炼。死国之中的修佛者，都是在修炼途中自我摸索，比起道门来就困难太多。”

“终于猜对一次，不容易！”牛长生思索片刻后笑道：“不过修道之事还是不急于一时，等公司的基本框架搭建完，能够自主运作之后我再修炼不迟。”

蓝守行道：“你能够这样想就非常好。帮鬼伶仃前辈就是在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

“哦？”牛长生顿时来了精神，奇道：“你这样说必然有深意，详细说说吧！兄弟我资质愚钝，听不出弦外雅意。”

“当初我亦是枉死！时至今日因果也未了却。”

蓝守行闭上双眼，似在回忆过往：“我在人间之时便已修至腾云境，放眼天下也算是一号好手，然而却在游历天下时死于一个女鬼之手。”

蓝守行蓦地睁开了双眼，用瘆人的眼神盯着牛长生，怪笑道：“长生，你能否想象，三个当世有数的道门高手，居然败于一个不知名地女鬼之手。我大师兄形神俱灭，正一道的道友也当场惨死，只有我重伤逃逸，没过几天便不治而亡。”

牛长生默然。

蓝守行叹道：“后来在船上遇到了鬼伶仃前辈，他承诺给我机会回人间调查此事。入枉死城后，包大人便奉前辈旨意将我提了出来，做了纠纶宫的一等鬼差。一晃便是几百年过去，我从鬼差做到了判官，但此事依旧没有半点头绪。”

“两个问题！”牛长生道：“其一，那个女鬼如今依旧在人间么？其二，鬼伶仃前辈对你提了什么要求？该不会也是助他摆脱束缚吧！”

蓝守行点点头，叹道：“那女鬼如今依旧在益州！而前辈对我的要求，就是清查此事。”

“长生，我有预感，你的任务，我的任务，以及包大人身上的任务，最终会牵扯出一桩天大的祸事来！”蓝守行道：“而你的任务，就是开启这一切的关键。前辈脱离束缚，便是这场风暴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