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我帮你出！”

一旁的张泽翰扯了扯林谦，小声在他耳边嘀咕一句，示意他赶紧答应下来。

林谦摇了摇头，如果不花银子，他不介意跟同学们去玩玩。

陈睿康有些意外，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能拒绝他，尤其是林谦明明都已经答应了，又突然改口，让他不由得生出一丝不悦。

“好，那祝林同学能写出上《文集》的佳作来。”

虽然不悦，陈睿康也没有表现得失态，只是阴阳怪气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噗哈哈……”

“他林谦的实力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上《文集》？能不能写出篇通顺的文章来都难说……”

陈睿康周围一堆人轰然大笑起来。

这也不怪他们，的确是林谦表现得太不合群了，并且找的理由还是要写文章，林谦的实力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这些人很快离开，讨论起下午流觞曲水的事情了。

“诶？”

张泽翰呆立原地。

拒绝的是林谦，跟我张泽翰有什么关系，咋就也不带我玩了呢？

离开书院，看着身边闷闷不乐的张泽翰，林谦忽然计上心头，“小胖子，别不开心了，中午我请你吃饭，醉仙居，我请客！”

张泽翰白白胖胖的，林谦向来以小胖子称之。

醉仙居名字虽然高大上，但在长沙城中并不算什么顶级的酒楼，算是中等偏下，两个人吃一顿饭节省点都不花不了半两银子。

“嗯？”

“醉仙居？”

一说到吃的，张泽翰两眼发光，直咽唾沫，“他们家的猪头肉好久没吃了！”

“没问题，猪头肉管够！”

林谦胸脯拍得嘭嘭响，“不过你得先借我二两银子……”

他原本还在考虑要怎么把自己的流量变现，直到刚才，才有了些眉目，不过，还需要一笔启动资金。

张泽翰翻了个白眼，感情是你林谦请客我买单是吧？

不过他也无所谓了，摆了摆手，“走走走，不快点去，他们家猪头肉就卖光了……”

二两银子而已，请朋友吃顿饭，无伤大雅。

……

长安城，文集阁，大堂内正上方坐着位清瘦的老者，正是文集阁当值大儒曹梦阮，也是张泽翰口中那位以小说证得大儒的《文集》当值主编。

下方左右各坐了两人，也都是当朝大学士，最低也是儒道四品君子境的儒者，这便是当月《文集》的编辑团队了，简单来说，能不能上《文集》，就是在坐的五位说了算。

此时他们正翻阅着手中一块尺许见方的薄薄石板，这是具象化之后的文宫案壁，到了儒道四品之后，便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奇妙威能，能够最大限度的利用文宫。

忽然，一位大学士皱起了眉头，看着手中案壁上的文章陷入了沉思。

这篇文章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又香又臭。

首先从分类来说，如果说它是传记，它的内容又是编纂的，所以，应该算是小说。

而小说，向来是不被文人待见的，所以，《文集》上甚少收录小说。

可去除他虚妄的本质（设定一个没有才气的世界，无稽之谈），这个故事本身也传达了作者的思想，针砭时弊，算是文以载道，以此来看，这能算是文章！

并且能被这么多半圣大儒拍案叫绝，也体现了这文章的趣味性。

能够上《文集》的作品，文学性是一方面，人气也是一方面，就人气来说，这篇文章是完全够资格上《文集》的。

文学性自然是差点，但胜在有趣，也有一定意义。

犹豫片刻，他还是在这篇文章后画了勾。

提交自己的评价后，他才看到另一位同僚画的叉。

这也是他们编辑组的惯例了，一篇文章通常由两位大学士交叉审核，如果有争议，可以相互沟通协商，若是谁也说服不了谁，这个时候，就只能请主编大儒出马了。

“顾兄，这种哗众取宠的文章出现在《文集》上，怕是不妥吧？”

还不等他出声询问，坐在他对面另一位红袍中年便率先开口。

“有何不妥？”身为儒道四品境的君子，顾况正是修正其身，以待天命，寻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走出属于自己道路，向儒道三品发起冲击的时候，自然有一套自我完整的三观，一旦有了决定，自然不会轻易更改。

“以半圣为主角，如此结局，此等小说，有诽谤半圣之嫌，若是出现在《文集》上，恐半圣责怪！”

“可长吉半圣自己都已经拍案叫绝了，恐怕也怪不到我等头上吧？”

“哼，他还讥讽朝廷，蔑视当今圣上，大逆不道。”

“《文集》是天下文人的《文集》，不是朝廷的文集，也是哪一个人的文集，半圣都不介意，当今圣上就骂不得了？”

顾况半步不退，他们虽然拿着朝廷的俸禄，但读书人自有风骨，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这种文章标新立异，哗众取宠，遣词造句粗陋不堪，难登大雅之堂。”

“文章重义不重词，只要能传达好的思想，就是好文章，否则还要诗词歌赋作何？若是文章困于字词本身，岂不是成了字词的奴隶？”

毋庸置疑，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谁也说服不了谁。

“请圣裁吧！”

大眼瞪小眼半晌后，顾况拱手看向上方的大儒曹梦阮。

曹梦阮当然早就注意到两人的争执了，抬手一招，将顾况的文宫照壁招来手中，开始查看起来。

“嗯？”

“小说还能这样写？”

“以半圣为主角，莫名的就让人感觉很有代入感，其中更是提到不少文坛大佬，让人不自觉的会心一笑，仿佛是发生的真事一般，也难怪这么多半圣大儒都感到拍案叫绝了。”

以小说证道大儒的曹梦阮顿时就发现了其中精妙之处。

如果林谦知道他的疑问，大概会告诉他，这就是同人流小说！

“文学性的确稍差，遣词造句太过粗糙，但趣味性很强，也有一定意义，算是一篇短篇小说佳作。”

心中思量，曹梦阮抬手在文章后方写到——小说新流派开山之作，趣味盎然，稍逊风骚，可入《文集》！

大儒亲自作评，盖棺定论！

哪怕有人不服气，也只能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