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贾宝玉想得虽好，但第一步就没法实现。

贾环压根不答应。

贾环并不认为，如晴雯，还有袭人，她们是什么货架上的货物。

即便在这样的世界，她们是奴籍，不管在哪个院子里头，都是伺候人的。

但贾环觉得，晴雯、袭人自身的意愿，理应得到尊重。

而很明显，晴雯没有去贾宝玉那里的打算，袭人同样没有来到贾环院中的念头。

既然当事人无此想法，贾宝玉的所谓交换，岂不可笑？

贾宝玉确实也会尊重姑娘们，但很多时候，贾宝玉还是以自身为中心去思考做事。

否则，原书里金钏儿、晴雯被赶的时候，贾宝玉就不只是担心，却一直袖手旁观，一点有用的事都没干了。

甚至在主动和金钏儿暧昧了之后，却被王夫人发现，喝打金钏儿之际，贾宝玉的选择是什么？早一溜烟的跑了。

所以，贾宝玉有此类的行为，仔细思考，确实也是他能做得出来的。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见异思迁，冷漠无情。”

贾环冷冷道，直接让贾宝玉出去。

贾宝玉气急，可他适才那番话，也惹得众女不喜，皆不愿帮他。

恼怒之下，贾宝玉也不能自讨没趣，当场便走了。

“走了，袭人、麝月，怎么，还要巴巴地留下来不成？”

贾宝玉怒瞪了袭人一眼。

袭人心中委屈，却又没处说，麝月拉了她一把，只得跟随去了。

紫鹃、司琪、待书、入画，则因三春和黛玉逗留的缘故，也留了下来。

实际上，贾宝玉刚才的举措，她们的内心，亦相当不满。

难道丫鬟真就只能是柜台上的货物，任人摆布？

可思及大乾情景，却又不得不黯然地承认，事实还真是那样。

唯一幸运的是，她们跟的主子，不会那样，对待自己，若姐妹一般。

同时，对明确拒绝了的贾环，她们原本的看法，发生了比较大的变化。

环三爷，是个很不错的爷们啊……晴雯跟了他，运气真不差了……

氛围僵沉了一阵，待贾宝玉远去，众人再度开口，谈及道经古文。

三春和黛玉，默契地不提先前的事，免得被人误会，在挑拨这两兄弟的关系。

虽然贾环认为，他和贾宝玉，除了有同一个父亲外，其实也没啥关系了。

“还是得变强！幸而，这是在荣府，各种规矩存在，贾宝玉才不敢乱来，如果换了别的地方，只怕……”贾环思忖，有一种紧迫感。

想要脱离贾府，同样是要求极高。

贾环暗想，可能得到天仙天神境界，方才得行。

“嗯，有了三姐姐的笔记，要仔细看一看。”

“眼下也是好机会，借着探讨道经的机会，问一问四位姐姐。”

“她们都是练神返虚，对炼气化神，突破练神返虚大境的关卡，已有过经历，因各人资质悟性有差，性情不同，这一过程，也必有不同的感悟。”

贾环想着，刚问了没几句，就见外出的春雨回来了，蹦蹦跳跳，怀中抱了零食。

“环兄弟，那是什么？”贾惜春眼睛一亮，故意问道。

“四妹妹……”

贾探春和林黛玉，都是噗嗤一笑。

贾迎春也不由莞尔。

几个丫鬟都轻笑起来，伺候惜春的入画，则小脸蛋红扑扑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贾环索性，就把零食分给众女，也叫了晴雯出来，大伙各自分点，却都不多，一两口便吃完，可这味道，着实美味。

过了一阵，众女告辞。

晴雯葱白的手指，点了点春雨的额头，说道：“你这傻丫头，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时候就回来了。”

“晴雯姐姐……”春雨委屈巴巴。

贾环笑道：“好了，下回再多买一点就是。”

晴雯翻白眼道：“这零食可不便宜，三爷有几个月钱啊，这样子使用？”

贾环沉吟，晴雯说的，确实有道理。

光靠府上的月例，确实还能有个不错的生活，毕竟各种开销，本就是荣府包圆了的。

但偶尔打打牙祭尚可，若是还想买些丹药、灵酒之类，却囊中羞涩了。

“得想个法子，赚点钱。”贾环暗道。

春雨眨眨眼，赫然发现，晴雯姐姐对待三爷的态度，似乎又有了变化。

先前贾环的反应，对比了贾宝玉，真可谓云泥之别。

晴雯的内心，不得不说，相当欢喜，自是态度有变，越发亲近了。

******

“砰砰！！！”

贾宝玉回去后，痛骂贾环，大发雷霆，乱摔东西。

茜雪、秋纹等，在旁劝说，担心动静太大，惊动了老太太。

反而是平常呆在身前，最为妥帖照顾贾宝玉的袭人，没在屋内。

“还在摔东西，你不进去看看，劝一劝？”麝月向屋里张望了一下。

袭人勉强一笑，眼眶内还有泪珠。

贾宝玉的盘算，袭人可不清楚，她只认为，宝二爷是对她有了些意见，所以要拿去换来晴雯。

袭人心地纯良，克尽职任，服侍着哪个主子，心里眼里，便只有那一人。

以往在贾母屋里是如此，后来跟了史湘云也是如此，现在跟着贾宝玉，同样是如此。

可这般用心，却换来贾宝玉那样的态度，袭人内心，终究难免失落。

“都怪环三爷，要是一开始就同意，哪来如此多事？”麝月嘟嘴道。

袭人摇了摇头。

“我看啊，得找个机会，在太太面前，给环三爷，上点眼药。”麝月低声道。

袭人没有应声，也无此念头。

此时的她，颇有些万念俱灰的意味。

突然，屋内的声音，一下静了下去。

麝月率先回头，袭人反而慢了半拍。

却见贾宝玉出来，一脸歉然。

“袭人姐姐，我当时不应该那样说的，在这里，我向姐姐赔个不是了。”贾宝玉作揖，非常诚恳，真心实意地道歉。

麝月轻轻推了袭人一把。

袭人破涕为笑，说道：“二爷，你快去外面坐坐，等我们把屋内打扫干净了，再进来午休。”

贾宝玉出去了，想等林黛玉回来，去她屋里说说话。

而袭人、麝月，还有茜雪、秋纹等一众丫头，则在清扫刚才贾宝玉摔坏的东西。

麝月向袭人使了个眼色。

袭人虽未回应，但此刻她的想法，却较先前，又有不同。

“环三爷，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