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换呼吸急促起来。

原本石头儿给他的只是一道血咒，没想到他脑海中这道神秘信息竟直接将配套修行的金篆术给提炼出来了。

只可惜，这金篆术只有残篇，只有提炼精气的方法和金光利器咒一门术法。

饶是如此，其威能仍不可小觑。

难怪石头儿自信可凭借两道神咒斩杀那假左道人，这金光利器咒果真强大！

不过紧接着他便惊叹于使用代价。

照这说法，用不了几次，使用者便会直接精血寿元耗尽而亡？

难怪那石头儿非得把他一同扯下水，想必那逆血咒代价也不低。

所幸王换有金手指加持，不必承受如此严苛的代价。

他毫不犹豫选择祛除污染。

【污染已祛除，获得十五文香火愿力】

【你成功祛除“三清天尊”所受部分污染，得其赐福神通——引气召符】

【可凭自身精气凭空画符，无需设坛，无需受箓，无需事先进行任何准备工作，练至极致，可短时间内绘制出大量符箓。】

【可消耗五文香火掌握】

选择掌握后，这金篆术的修行方法，也随之发生改变。

不再需要开坛做法和祭拜三清，只需以自身精血，将血咒书写在身体表面，双手结印默念咒语，即可提炼自身精气使用神咒。

相比起之前的精血寿元，使用代价无疑小了很多。

习得这金篆术，在这青阳观当中，他总算有了自保之力。

此刻已日薄西山，天色微暗，眼看就要入夜。

王换掀起衣袖，祛除污染后，原本攀附于手臂上的血咒已消失不见。

“得抓紧时间了。”

他深吸一口气，咬破食指，滴落鲜血。

他脱下上身衣物，用自身精血在身体表面书写咒文。

差不多过了三炷香的之间，他浑身遍布咒文。

绘制完毕后，王换在床铺上盘腿而坐，缓缓闭上眼睛。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他嘴唇微动，一句句咒文于心中飞速在脑海中回荡。

伴随着他无声诵读，身上的咒文金光乍现，隐隐有光芒流动。

他的精神渐渐飘忽，忽然浑身一阵失重感传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只觉眼前云雾缭绕，整个人都置身于一片灰雾蒙蒙的空间中。

深沉的浓雾遮蔽了视线，四周隐隐有阴冷的视线传来，如同无数眼睛于雾气中窥探。

定睛一看，雾气中一道天梯石阶直冲云天，刺入看不到边际和尽头的雾霭天穹，石梯旁一排排的墓葬群如陡林飞石般参差错落，顺着石梯往上不断蔓延。

下层乱坟古碑、枯骨横立，上层陵寝墓冢、香火如川。

这是什么地方？

他朝着那石梯顶端望去，被雾霭遮掩的天穹上，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座悬立着的巨大阴影，隐隐有怒吼咆哮以及呓语吟诵声传来。

雷音灌耳。

王换感觉自己此刻并不是真的置身此处，更像是在梦游一般。

周遭的云雾不能碍他视线，漫天雷霆不能扰他听觉，眼前美恶不能惑他心境，古碑陵冢不能绊他脚步。

天梯石阶之上，香火迷雾当中，隐隐能看到一道道盘腿而坐的影子。

周身萦绕着淡淡光芒，不断吸收着那迷雾。

他心念一动，周围的雾气竟自发向他聚拢而来。

雾气入体，一种难以言喻的畅快感遍布全身，宛如洗髓伐骨般，经脉凝实，充盈着某种能量。

这便是精气？

越往那天梯高处，迷雾越发浓厚。

他想要朝着那天梯石阶升浮而去。

但是念头刚起，忽地从高空中忽然传来一道阴冷的视线，像是一条滑腻的蝮蛇缠绕在他脖颈上，紧接着他只觉得眉心一阵刺痛，眼前顿时一黑。

他痛呼出声，发现再度睁眼，自己又置身于房间当中，窗边的煤油灯散发着荧荧灯光。

他不断喘着粗气，冷汗直流，不敢再想刚才灰雾中的那道视线。

“换哥儿，你醒了？”

王换眼前发黑，脊骨生寒，一旁忽然响起的声音，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只见杨虎不知何时回来的，蹲在他床边，眼神怪异地打量着他。

“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换哥儿吧？”

“你……”

王换正准备说话，就瞧见杨虎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和换哥儿住一个寝房那么多年，我太了解换哥儿了，他是天生痴傻，虽然你一直在我面前装傻，但是真正痴傻的模样是装不出来的。”

不对劲！

王换心中警钟大作，浑身紧绷。

“你什么意思？”

杨虎笑得更开心了：“不承认也无所谓，今早的时候，我瞧见大师兄单独把你叫走了。我好奇啊！好奇你怎么突然就不傻了？好奇为什么昨夜胡三莫名其妙就死了？好奇大师兄一向看不起你，为什么私下找你？所以我就悄悄跟在你们身后，偷听了你们的私谈。”

“你听到什么了？”王换脸色沉了下去。

杨虎脸上的笑容，已经到了一种近乎癫狂的程度。

“我全都听见了！大师兄杀死了胡三，你们要杀师傅，我全都听到了！我全部都告诉师傅了！”

王换瞳孔猛地收缩，嗖地一下从床上蹿起来。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师傅……说……”

杨虎忽然发癫似的疯狂鼓掌，浑身颤抖起来。

“他……亲自……”

他翻着白眼，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嘴角流出白沫。

“来找……你……”

话语落下，杨虎额头处，一道血痕逐渐蔓延。

顺着他的天灵盖，贯穿他全身。

血光四溅，杨虎就这样在他面前，裂成两半。

鲜血喷涌间，裂成两半的尸体倒向两侧，内脏散落一地。

王换被眼前的一幕惊呆，浑身僵硬，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

他猛地一咬舌尖，钻心剧痛让他思绪回归。

表面上强壮镇静，心中思绪百转千回。

假左道人那妖人此刻一定就在附近！

“咳咳。”

就在这时，一声咳嗽，自杨虎尸体中响起。

顷刻间，无形压力宛如山岳般骤然降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道爷我来了。”

低沉阴冷的声音传出。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怎么办？

是应还是逃？

冷汗瞬间将王换的后背浸湿，他感觉自己被一道阴寒的视线锁定，四肢百骸被无数钢针刺穿般，无法动弹。

王换自知难逃，索性心一横。

阴瞳开启！

周遭幻境轰然破碎。

嶙峋怪石，漆黑洞穴，游荡的雾妖……寝房的真实模样，再度显现。

杨虎的尸首内脏依旧散落一地，脸上还挂着那癫狂的笑容。

在血泊当中，站着一个“人”。

只有在使用阴瞳，才能看到对方。

此“人”呈半透明，像是鬼魂般。

令王换惊讶的是，对方竟长着同杨虎一般无二的面孔。

其面孔在幼年、中年和老年的状态间不断切换。

“这是什么？是杨虎死后的鬼魂？”

王换心中刚浮现出这个疑问，一团信息自脑中炸开。

【杨虎（死）】

【年岁：十六】

【状态：三尸】

【注：人之生也，皆寄形于父母胞胎……死后魂升于天，魄入于地，唯三尸游走，名之曰鬼。】

这是杨虎的三尸？

三尸是鬼？

他正疑惑，下一瞬便瞳孔骤缩，肌肉再度紧绷。

一只猩红嗜血的眼睛，缓缓自三尸额头中睁开。

熟悉的气息！

和当时在丹房中识破他窥探的眼睛是同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