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日升。
清晨的阳光照耀在树冠上,升起一股清风。
鸟叫声叽叽喳喳,唤醒沉睡的南云城。
李启明挥手驱散头顶的小鸟,结束今日的修炼。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举目远眺,整个南云城尽收眼底。
城中已有炊烟升起,城门已开,陆续有小贩、菜农进城摆摊叫卖。
“咕咕咕”。
李启明摸了摸肚子:“该下去吃早餐了。”
进入炼炁期后,他似乎不需要太长时间的睡眠,天还未亮就已经自然醒来。
他寻思着也没事干,便爬上榕树顶修炼,一个时辰准时收功。
李启明爬下榕树,打水洗了个澡才出门。
到常去的包子铺买了几个大肉包,边吃边往监牢去。
路上有不少同行的人。
李启明打听了一下,得知他们是衙门招来挖坑的力工。
不多时,李启明便抵达往日工作的地方。
此时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衙役正在给他们分发铁锨等工具。
“这么快就找到人开挖了?!”
李启明惊讶于衙门的效率。
往常衙门办事,三天、三天又三天,没拖个十天那肯定是衙门有人。
他左右环顾一圈,找到一个熟人,是昨晚的周捕头。
“去去去,手脚麻利点。”
周捕头一脚踹向旁边打瞌睡的力工,把人踢醒,“昨晚不是还很能吗?今儿怎么萎了?”
力工一激灵醒过来,没敢反驳,手忙脚乱地铲土。
周捕头点点头,又找上一个鼻青脸肿的力工:“麻利点,没吃饭呢...”
“周捕头早,吃了吗?”
李启明打招呼,扬了扬手上的肉包。
“我吃...”
周捕头听到有人打断自己,张嘴欲骂,转头看见是李启明,瞬间变脸,热情地打招呼:“我吃了,我吃了!李典吏早啊!”
李启明指着正在干活的力工道:“怎么做到的,这么快就找到人。”
“小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呵呵。”
周捕头摸着脑袋,大老爷们有些不好意思,随后注意到李典吏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事要说。
他连忙道:“李典吏有什么事要小的做,尽管开口。南云城内,我周禾大小算个话事人。”
李启明暗暗点头。
县官不如现管。
尤其是像南云城这样的偏远地方,官员也得让地方势力三分,否则根本开展不了工作。
“确实有件小事,就是麻烦周捕头了。”
李启明把自家小院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希望周捕头招人修一下门。
榕树挡住了院门,进出都要翻墙,有些不太方便。
他想在旁边重新开一个门。
“没问题,李典吏放心,保证给你办的妥妥的。”周捕头拍着胸口保证。
李启明点点头,旋即又想到一件事:“对了,兄弟们身体可还好。”
昨晚忘了去给受伤的衙役下药了,他得抓紧时间,免得人挂了。
而且他也想看看大还丹药效怎么样。
周捕头闻言叹了口气,摇摇头,沉声道:“有几个兄弟可能撑不过去,现在还在医馆吊着命。”
昨夜射箭的都是高手,他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心颤。
伤人不致命,但也很难救治。
甚至哪怕伤好了,也会留下严重后遗症。
关键是大部分人都没有保障,往后生活更是困难。
兄弟们这回是糟了大祸了。
周捕头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尽力为兄弟们争取补贴。
李启明闻言放下心来,只要没死就没问题,就是不知道断肢能不能救回来。
他说道:“我去看看兄弟们,周捕头一起?”
“没问题,李典吏稍等片刻。”
周捕头拉着一个衙役叮嘱几句,路过的时候又踹了一脚打瞌睡的力工,随后和李启明一起去医馆。
南云城有三间医馆,一间在外城,两间在内城。
内城的两间是同一个人开的,分别在内城南和内城北。
内城北那间得大户人家才有资格去。
倒不是看菜下饭,而是收费确实贵,一般人看不起。
周捕头说的医馆是内城南那间,名叫回春堂。
此时回春堂内异常忙碌。
学徒们行事匆匆,忙着抓药、熬药。
昨晚一下子来了数十个人病人,俱都受了箭伤。
本来箭伤就难处理,再加上人数太多,医师们忙活了一晚上才终于处理好伤口。
但也只是吊命。
接下来几天是关键期,能不能活下去,就看病人自己了。
李启明和周捕头走进回春堂,里面有一个学徒正在抓药。
周捕头上前道:“不知......”
“都在内院,你自己去吧。”
话没出口,学徒头抢先一步回答。
周捕头也不气恼,他们这一行最尊敬的就是医师。
毕竟他们这一行容易受伤,像现在这种情况,可都得靠医师救命。
所以哪怕对方只是学徒,只要不过线,他们都能给与最大的宽容。
看来之前有不少人来过,学徒都很熟练...李启明点点头,向内院走去。
刚一走进内院,李启明就皱起眉头。
药香味夹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他有点不习惯。
估计是受伤的人太多了,房间不够,院子里躺着不少人。
个个脸色苍白,大都已沉沉睡下。
但仍有部分人捂着伤口下意识哼哼。
李启明能体会伤员的痛苦。
他高考后那个暑假患上结石,遭了大罪,现在想起来还隐隐作痛。
吃了吐,喝也吐,没有尿还做不了检查,哼了一天。
当时真的想死了算了,最后熬到晚上才打上止疼药。
这些人想必更痛苦...李启明叹了口气。
周捕头跟在李启明身后,低声道:“李典吏,受伤较轻的都已经回家了。”
李启明点点头,轻手轻脚地从伤员中走过,又到房间转了一圈,大致了解伤员的情况。
还留在医馆的大都是受伤较重的人,不少人伤口还在渗血。
伤员太多,拿出大还丹一个个喂就太麻烦了。
不仅解释麻烦,事后深究的人也麻烦。
正此时,有学徒端药过来,让伤员服下。
李启明心头一动,对周捕头道:“你在这里等我。”
随后跟着送药的学徒找到了熬药的地方,刚好看到一个学徒正在从井里挑水。
“我来吧,水缸在哪?”
李启明很自然地接过水桶。
学徒愣了一下,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弥漫着水蒸气的房间。
李启明提着水桶进去。
房间里面摆着十来熬药药的砂锅,此刻正“呼呼”冒着水蒸气。
一个学徒正手忙脚乱地给火炉扇火,烟气熏黑了他的面庞,漏出的眼白十分醒目。
学徒看到进来一个穿着公服的人,还以为是来催药的,正要起身解释,待看到他手上提着的水桶时,才明白过来。
他腼腆一笑,漏出一双大白牙,指向角落的水缸:“倒那水缸里就行。”
李启明冲他笑了笑,把水桶的水倒入水缸,并趁机取出一颗治疗用的大还丹,碾碎成粉末后撒进水缸。
觉得还不够,又取出两个,重复操作,最后用水瓢搅了搅。
学徒忙着照顾砂锅的药,没注意李启明的动作。
完事后,李启明朝正在煎药的学徒点点头,道一声“辛苦了”,施施然离开。
行至半路,忽然听到院中传来周捕头的恳求声。
“还请医师不要吝惜药材,救救兄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