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先来一遍。”
副导演讲完戏,让吕布,王保强,陈怆开始彩排。
吕布:“请问,有人在吗?”
王保强:“老子正在吃饭,哪里来的催命鬼?”
吕布:“大哥,我们在山里迷失道路几天了,您能不能先给点吃的,我兄弟都快饿死了。”
王保强:“可笑,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饭?老子这不是善堂,只认银子不认人。”
刚讲完第一段台词,副导演就喊停,对王保强道:“情绪,你的情绪呢?我需要的是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王保强似懂非懂的挠头,他觉得他已经是这个态度了,难道演得不对?
吕布抬手示意副导演稍安勿躁,转而对王保强道:“你的角色是个粗俗鲁莽的山野村夫,演的时候,表情可以略微夸张一点,看人就斜着眼睛看,嘴角适当的往上翘。”
如此指导,王保强立马领会,咧嘴笑道:“大哥,俺知道怎么演了。”
吕布给副导演使了個眼色。
副导演开口道:“继续。”
吕布:“大哥,你好心帮了我,日后定当重谢,我们兄弟二人乃是商贾,行商途中遭遇山贼打劫,盘缠尽失,又迷了路,大哥今日施我一箪食,他日我赠大哥一万金。”
王保强:“呵呵,我在这山里住了十来年,从未听到有山贼之流,我看你二人如此猥琐狼狈,倒像是官府通缉的逃犯,赶紧给我滚,若是把老子惹毛了,定绑了你们去见官!”
又排完一段,副导演微微点头,道:“记住这个感觉,待会就这样演。”说完,招呼化妆师过来,道:“你带他去画一个粗犷点的妆,衣服就给之前樵夫的那套。”
王保强跟着化妆师去化妆和换衣服了。
很快,余明生到现场,询问彩排情况后,调整机位,改动道具位置……
差不多整好这些,王保强回来。
“第三十五场,第一镜,A!”
场记操作员打板。
正式开演。
有了吕布的指导,加上妆容辅助,在王保强身上已经看不出那种憨厚淳朴的气息了,但是讲台词时的口音有点重,微表情也差点意思。
一连NG了七八次,才过了一条。
好在余明生是个好脾气,就重语气讲了几句,假如换一个暴脾气的导演,怕是已经骂得狗血淋头了。
下面是吕布和陈怆的几个镜头。
【二郎神杨戬和哮天犬被山野村夫赶出了院子,来到不远处的大树下歇息。】
余明生对吕布道:“二哥,这个镜头,我想要一个很落寞的感觉。”
吕布问道:“外放的,还是内敛的?”
余明生摊开手,道:“其实具体我也说不出来是怎么样的落寞,就是杨戬起初是高高在上的司法天神,但在经历波折后变成了一个废人,然后……你懂吧?”
吕布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明白,你先让我想一想如何演。”
片场登时安静下来。
连布置场地的工作人员都轻手轻脚,生怕惊断他的思路。
约摸三四分钟,吕布朝余明生点点头,道:“余导,可以了,来吧。”
与之对戏的陈怆,心里好奇他会怎样表现余明生所要的那种落寞。
一开机。
吕布进入状态,查看靠着树干的陈怆的伤势。
这时,陈怆呢喃道:“主人,我方才做了个梦,我们回到了真君神殿,再也不会为吃喝发愁了,您赏给我好多又大又香的肉骨头……我们永远都回不去了,是吗?”
吕布咬了咬牙齿,轻叹道:“是我连累了你们,积雷山一事,天庭必定追究,现在我法力尽失,连一个普通的凡人都打不过,那些个道貌岸然的神仙,想必他们的眼泪都该笑出来了,堂堂一个司法天神,竟然落到如此境地。”
陈怆愤懑不平道:“主人,您有没有想过,您这么做,值得吗?”
吕布没有再说话。
只见他抱住膝盖,眼神复杂的看着天空,那朝阳被一朵黑云遮住,慢慢失去了它的光辉。
他的感情变化没有丝毫的表演痕迹,将大起大落的落寞表现得淋漓尽致。
原来人在最落寞的时候,不是捶心捶肺,不是嚎啕大哭,更多的是麻木。
“咔,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知我者,二哥也!”
余明生赞叹之情溢于言表。
“这段演得牛!”
“当霞光渐渐从二哥脸上消失,那一刻形成的画面感,真的非常让人揪心。”
“唉,不能看了,再看下去要哭了。”
“层次感丰富得惊人。”
“我一个旁观者,明明看到有摄像机、反光板、录音话筒这些东西,明明知道是在拍戏,但还是被带进了剧情当中,可见他演的是真的好。”
“这就是一王四小生中的‘王’的实力吗?”
……
周围,演员、工作人员纷纷议论。
曾嚟就差把崇拜、喜欢写在脸上了。
陈怆一脸佩服,他一北电科班出来的,对刚刚这一段表演是甘拜下风。
王保强看呆了,心想以后一定要跟吕布好好学。
像是曹俊、舒倡这种十五六岁年纪的孩子,粉吕布要么是因为长得帅,要么是因为功夫好,而在此刻,他们体会到了吕布演技的厉害。
然而,没人发现,人群后面一个头戴鸭舌帽和墨镜的男人正在偷偷抹眼角。
这人正是张帼荣,此行是来探班吕布的,恰好看到了这场戏,吕布的表演,勾起了拍摄《霸王别姬》的那段记忆。
很多人看到的是他的风华绝代,他的从一而终,他的不疯魔不成活。
但他自己看到的,只有孤苦和寂寞。
吕布饰演的二郎神杨戬也是这样。
共鸣,共情,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一句台词,一个画面,就是如此简单。
这场戏还没有拍完。
回到茅草屋处,又继续。
而这一拍,两个小时过去了,期间吕布、王保强、陈怆三人各有失误。
终于在到饭点时,完成了这场戏的拍摄。
“好了,收工,放饭!”
余明生对王保强的表现还算满意。
一小矮个,看着憨憨的,没想到演起尖酸刻薄的角色来,挺像那么回事。
“弟弟。”
这时,张帼荣也把鸭舌帽和墨镜拿了下来,一脸笑意的走到了吕布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