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俩就是姓名相近,其实一点亲戚关系都没有,而且是你死我活的敌人关系。一个是我大宋的统帅,一个是西夏的首领。”
允初、宗实和滔滔同时点了点头。
“后来,李继隆、杨琼相继击败李继迁,李继迁上表请求投降,可是好巧不巧,这一年太宗驾崩了,真宗采取了姑息宁静的政策,命人起草了一封诏书,命他为定难军节度使,统辖夏、绥、银、宥、静五洲。但他确是个阴险狡诈、反复无常的小人,在咸平五年率兵围攻灵州后,改灵州为西平府。”
“这灵州对我大宋而言就像一把楔子,战略位置很是紧要,怎么说丢就丢了呢?可惜,可惜!”看着地图的赵允初不免感叹道。
曹皇后听允初这样一说,也是有些惊讶,这与“不慧”确实相差很大,简直是聪慧至极。
“再后来,李继迁死了,其儿子李德明继位,我叔父曹玮上表请求乘机灭了西夏,但朝堂上一帮子文臣想要用恩德来感化李德明,对叔父的上书不予答复,自此错过了铲除李氏家族势力的良机。”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文官就是空谈误国啊!今天早朝上还有大臣提及此事呢!现在倒好,养虎为患,李元昊立国了。看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李元昊会给我大宋带来很大的麻烦!”
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有如此见识,再次出乎曹皇后的意料。
曹皇后好像明白了宋仁宗的良苦用心。
......
福宁殿。赵宗实的父亲赵允让不速而至。
“官家,听说你让允初进宫了?不知官家何意?”
赵允让对这个事情很敏感,他当年就折腾地不行不行的。
这也不难理解,也是人情之中。
史载,宋真宗当初把赵允让以“绿车旄节迎养于禁中”。
“绿车”是汉代皇孙所乘之车,且能坐上去的皇孙也非等闲之辈,而是太子之子。
“旄节”指古代使臣所持的符节。
赵允让当年是坐着皇孙车,在使节开道下,大张旗鼓地入宫的。
宋真宗这套礼仪将赵允让接入宫中,养于膝下是将他当皇位继承人看待的。
但是后来赵祯出生了,并且长大成人,养父宋真宗派人吹吹打打将赵允让礼送出宫,一脚踢回到了侄子这个初始位置上。
想象一下,一个人懵懂无知的时侯,给了他一场泼天富贵大梦;
等他年已十七八岁,已然明白权力的好处时,又无情地将它夺走。
这个人就是赵允让。
想必当年在箫韶部乐环绕下离开宫禁的他,对赵恒心里是有诸多不满的,甚至可能还会紧紧地攥几下手掌,对着皇宫方向默默地来一句:
莫欺少年穷!
造化弄人。谁也没有想到,多年以后,宋仁宗与宋真宗一样,一直子嗣艰难,婚后一直无子,储位长期悬空,始终是一个重大隐患。
这个时候,朝廷又想到了赵允让,一个至少生了二十三个儿子和六个女儿的赵允让。
赵允让倒是不计前嫌,让赵祯把自己的十三子、年仅四岁的赵宗实收养于宫中,由曹皇后代为养育。
谁曾想现在又整这么一出!
自己的经历又会发生在儿子的身上吗?
赵允让不答应。
是个有骨气的人都不会答应。
不带这么玩的,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赵祯看着比自己年长十五岁的皇兄,已经猜出了他的想法,但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淡淡的说:
“允让,你放心。朕目前没有别的想法,只是近日闷了,想让允初过来陪陪朕,他小时候在宫内待过,我很喜欢他。当然,他不会威胁到宗实。因为朕对自己有信心!朕才三十岁。就让他们叔侄俩在后宫抚养吧,丹姝膝下也没有孩子。”
赵祯的这些话堵住了赵允让的嘴,再说多了,好像要断定赵祯生不出儿子似的,倒是显摆自己了,那样倒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官家春秋正盛,肯定子嗣延绵。我只是觉得这事有蹊跷,既然官家都挑明白了,我也没有什么可担心了。西夏战事将起,官家可要保重!”赵允让说了句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话,出了皇宫。
赵祯有点头大。
哎,自己的后宫真是不争气!
正在这时,张茂则硬着头皮向赵祯禀告:“官家,晏殊晏学士求见,说是有急事请求入对。已经在殿外等候多时了。”
“嗯,让他进来吧。”赵祯说的有气无力。
晏殊和赵允让正好错开,谁也没有碰上。
“同叔,请坐。你可是为西北战事而来?”
晏殊是赵祯的老师,所以比较客气。
不过,赵祯也恨晏殊,发自肺腑的恨。
因为历史上在赵祯生母李宸妃去世的时候,作为翰林学士的他撰写了一篇碑文。
其中提到李氏“生女一人,早卒无子”。
在赵祯质问他时,晏殊却用碑文中“五岳峥嵘,昆山出玉;四溟浩渺,丽水生金”说,已经暗含李宸妃诞育皇子的意思了。
赵祯被怼得说不出话来,自此便有了怨恨之心。
“非也。官家,老臣此次前来,只为一事,官家可是要将宗实送回赵允让府上吗?”晏殊很严肃的说。
赵祯不曾想晏殊竟是为了此事,“哦?你们都有点过于敏感了吧?朕让允初进宫,只是陪朕散散心,如此而已,你们可能见他以绿车旄节迎养?现在大敌当前,不想为战事筹备钱粮,却只是惦记这些鸡毛小事,我大宋怎能保证与西夏交战不败?!”
“官家息怒。此事关乎人心,断不是鸡毛小事,不可不察。宗实聪慧过人,知书达理,是个好苗子,官家应悉心培养,不宜移情他人。否则带来无端猜测,不利于朝堂和睦。”
“你是说朕以后就没有儿子了吗?朕今年才三十岁!有的是精力!”赵祯出离愤怒,直接把一摞劄子掀翻在地!
皇子的事历来敏感,尤其是对于没有儿子的皇帝而言,这就是一把悬在空中,随时可能刺向心脏的剑!
这时的晏殊坐不住了,他很少见赵祯这个样子,心里有些发毛,连忙起身说道:“官家息怒,老臣并无此意,是臣考虑不周,言语有失,老臣糊涂,请求责罚!”
赵祯知道晏殊只是做做样子,他不会责罚帝师的,这要传出去的话,赵祯就成为众矢之的了。
在大宋的时代,言官谏官的劄子就会雪花般的飞来。
文官集团得罪不起,这是北宋的政治生态。
张茂则紧忙把散落在地的劄子拾了起来。
“朕还要批阅劄子,如果同叔没有其他事,就回去休息吧。”
碰了一鼻子灰的晏殊走了,赵祯万分焦虑地看着地图。
好多年没打仗了,他心里没底。
祖宗留下的这说大不大的江山,他不知道能不能守得住。
他也知道虽然有号称百万的禁军,其实真能打的很少。
“宣同平章事张士逊、参知政事王鬷、枢密副使陈执中入对。”
“是!”
张茂则出去宣旨,正好碰到前来福宁殿找赵祯的曹皇后。
“官家,皇后到了。”
两人对视了一下,张茂则行了礼就出去了。
赵祯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但一闪而过。
这些年,官家和皇后的感情不是很稳定,但至少比赵祯的第一任皇后郭氏好一些。
不过,在赵祯于一次宴会上注意到翩翩起舞、身姿绝妙的张氏后,赵祯与曹丹姝之间基本上就是同事关系了。
相对于善解人意、狂飙演技的灰姑娘张妼含,端庄贤淑、出身将门的曹丹姝,确实显得有点冷。
两个人这些年一直相敬如宾,见面也很平静。
“皇后看赵允初如何?”赵祯淡淡地问道。
“胜于宗实。”曹丹姝简明扼要地回道。
“哦?既然这样,原来宫内和坊间原来的传言都不可信了。”赵祯若有所思。
“允初小的时候确实不是很伶俐,不过现在长大了,变化很大。我也很是好奇,不过并未看出什么端倪。允初勤学好问,志向远大,长大之后应该是个敢为敢当之人,前途不可限量。”
“哦?丹姝这么一说,朕倒是想打破惯例和祖宗家法,让允初涉猎一些军国事务,你看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