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过得很快,这一晃就到了上元节。与西夏战事的战事还没有起来,这个上元节,和往常一样,包括开封在内的整个大宋洋溢在喜庆热烈的气氛之中。
这是大宋最为热闹、盛大的节日。宫廷、官府、民间都张挂花灯,从正月十四直到正月十八,连续五天放灯。
这天傍晚,允初、宗实和滔滔等皇家子弟在任守忠、张茂则等内侍的陪护下,穿上便装便出行了。
殿前司和皇城司的人也是跟着了。只是一般意义上加强了警备。
毕竟这仁宗亲政十多年的上元节,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只见皇城外的御街,万灯齐亮,金碧相射,锦绣交辉。宣德门楼的两个朵楼,各挂灯球一枚,特别大,内燃椽烛,非常喜庆。
各个坊巷、马行、香药铺席、茶坊酒肆,彩灯新奇各异,灯品之多,让人目不暇接。
赵允初也是开了眼了,感觉比现世还要热闹。
他虽是十六岁的身子,确是二十岁的心智。
这眼睛一出来除了看景色,就是看别人家的小娘子了。
宋朝女性习惯上身穿一件抹胸,外套上一件褙子,双襟自然垂下,不系带,不扣纽,任其敞开。
适逢今年这开封气候比较暖和,妇人们大都穿戴不多,胸间内衣也略为外露。
这让赵允初感到目不暇接,流连忘返。
盛世欢歌,这确实比去西北边境喝黄沙好!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是亘古不破的真理。
“看,樊楼!樊楼放烟花啦!”人群中突然传来声音,大家都向樊楼方向望去。
“走,走,快去看!”
在这东京城里,樊楼是地标式的建筑。
京中七十二家正店之首的樊楼,最早其实是叫做矾楼。之所以变成樊楼,是因为朝廷将矾业归于官府专卖,矾业行会最终解散的缘故。
赵宗实也嚷嚷着去樊楼看烟花,高滔滔和赵允初不由地跟着人群就跑过去了。
“茂则,看好允初!”任守忠吩咐道,他已经感觉到人群中有人鬼鬼祟祟。
正在此时,只听得“嗖”的一声,身后便有人惨叫了一声,瞬间倒下。
张茂则本能地转身向身后看去,原来是一支冷箭。他顿时觉得不好,便飞身扑向赵允初,两人一同摔在了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又有数支冷箭呼啸而来,几名内侍全都应声倒地,张茂则也伤到了左肩。
周围人见状,都在尖叫声中走散,一时乱作一团。而乱箭仍在齐飞,血流不止。
“有刺客!”殿前司和皇城司的便衣随从这才反应过来。
人群中突然闪出两名大汉径直奔向赵允初,手中带着短刀等凶器。
赵允初没有见过这个场面,直接尿了裤子。
穿越过来,竟然还有生命危险,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殿前司和皇城司的人手不多,也是招架不住这如雨般的利箭,好像要置赵允初和张茂则于死地一样。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从对面酒楼上飞身下来一人。
这人轻功了得,虽然是大冬天,但一身短衣襟、小打扮,手中一把护身短剑,飞到一刺客身后,来了一招致命割喉!
血光四溅,惨不忍睹。
另一名刺客见状,直接杀奔过来,不料此人虽然不甚粗壮,但对打起来却不在下风。三五个回合之后,便是一招扼喉要了对方的性命。
“快走!”说时迟,那时快,这名好汉在箭雨中救下了允初,施展轻功带着他火速逃离了大街。
赵允初还在迷糊着,但意识到自己被人救了。于是喘了一口粗气。
而这名好汉正在费劲地上气不接下气。
毕竟他轻功再好,也是拖了个十六的孩子。
何况这孩子还是结结实实的那种。
他没想到这个孩子这么沉...
“感谢侠客救命之恩!敢为尊姓大名?”
赵允初直接模仿着后世武侠小说的情景,谁知这位好汉还没有开口,却被人从身后狠狠地闷了一棍!
瞬间晕掉了。
赵允初的心又紧张起来,谁要杀人灭口不成?!
他战战兢兢地抬起来头,却发现有三个剃了发的西夏模样的人,叽里咕噜说着什么东西,一点也听不懂。
这三个西夏人把赵允初团团围住,架到一间小木屋中躲藏,顺便把赵允初的嘴巴堵上。
赵允初看来是刚出了刀山又不慎掉进了火海。
为什么都要杀自己?
这三个西夏人好像并不是要他性命,应该是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把他作为人质而已。
这时,“杀西夏人啊!杀西夏人啊!”
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近。
透过木板的缝隙,赵允初看到大街上有官兵模样的正在四处寻找。
“看到三个西夏人了吗?”
“没有,没有...”行人们都脚步匆匆,没有人直面这些官兵。
原来这三个西夏人就是李元昊派来的使者。宋仁宗赵祯不想杀他们,准备过了上元节让他们回西夏的。谁曾想,竟然有人准备打算把他们入住驿站的墙壁推到,把他们压死在里面。
这三个西夏人慌忙中逃了出来,为了增加追捕的麻烦,他们径直也跑到了人多的地方,准备挟持人质,再作商议。
这过程中正好看到一个气喘吁吁的汉子,然后就动了心思。
两个时辰过去,已是子夜时分,官兵的声音渐渐远去,大街上的行人也都没了踪迹,三名西夏人这才悄悄地商议起来。
“大哥,下一步怎么办?”
“天亮了出城!”
“那万一遇上追杀怎么弄?”
“那群官兵是假冒的,他们白天不敢动手。我们只要手里有这个汉人,就能有办法。”
“你们都将就睡一会吧,我值守,明天天亮出城。”
这大哥看上去倒不是凶神恶煞,一看赵允初一直盯着自己,便对他说道:“小哥儿,别怕。大宋官家已经明确下令不杀使者。可能宋人里有人想拿人头祭旗,故而动了歪心思。只要我仨能够顺利出境,你就平安了。”
赵允初小眼睛滴溜溜转,心想:“什么?顺利出境?莫非要和他们一起去西北?”
赵允初原来想去西夏,那是去西夏打仗,而不是被作为人质去西北!
“大哥,跟这孩子废什么话!”
赵允初本想说什么来着,但只见看到一个大巴掌拍了过来,就感到“砰”的一声,剩下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翌日清晨。赵允让府上。
“那事办得如何?”一宿未眠的赵允让焦急地问道。
只见钱晦很是惊恐,扑通跪倒在地,“王爷,微臣...”
“说!出了什么情况?”
“是微臣无能!一开始事情进展很顺利。几个家丁看到张茂则已经中箭倒下后,便要向前把赵允初拿获,随料此时杀出一人,武艺超群,特别是轻功了得,带着赵允初飞檐走壁了几下,便没有了踪影。殿前司、皇城司和开封府的人马杀到,也没有找到。”
“那你的人呢?可能被人捉住?”
“不曾。他们都逃离了现场。”
“我儿宗实无碍?”
“毫发未伤。”
“那就好!虽然没有实现既定目的,这赵允初也是吓了一惊。只是不知道是何方神圣把他能够救走,现在又在何处?”
“微臣知道,现在我已让手下打听下落。一旦有消息立刻禀告!”
得知赵允初失踪的消息后,赵祯犹如五雷轰顶!
他命人即使把整个东京城翻个遍,也要找到。
任守忠、张茂则和殿前司、皇城司的一干人等都准备戴罪立功,全城开始大搜捕。
赵允让也在这天进宫安慰了一下赵祯。
赵祯感到了一点蹊跷...
而八王爷和整个荆王府已经哭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