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宇赶来,正好撞见这一幕。
他来到了白菊身旁,打量男子问到:“你说八师兄是什么意思?”
白菊道:“这是无量山老八鸿鹄,百年前受师尊之命下山办事一去未归,陨落了!”
邹宇不解:“我看他不是好好的吗?既然是自己人,是不是不用打了?”
白菊脸色凝重:“没这么简单,他留在山上魂火已经熄灭,无疑是已经死了,我没有感受到幻意共鸣,这应该只是他的身体,甚至,他可能已经被人控制了!”
“在师尊眼皮之下行如此挑衅之事,背后的人恐怕不简单。”
“这么说来,同门变对手了!你打得过吗?”邹宇问到,鸿鹄背后的事儿他现在并不关心,只关心活命问题。
白菊有些拿不准:“要是他活着,我毫无胜算,但看他现在的状态,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打过。”
说完,她再次提起阜骋的人头:“你的背后到底是谁?是不是春秋道?”
“咯咯咯,你永远不会知道!”
看阜骋并没有打算说,白菊将头颅往地上一丢,抬脚将其踩得稀烂。
阜骋彻底死亡。
鸿鹄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仿佛只是一具矗立着的尸体,这让邹宇一阵纳闷。
不管是敌是友倒是给个准信啊!不动算怎么回事儿?
没动静,自己是跑路还是不跑啊!
突然,鸿鹄脖子开始“咔咔咔”扭动起来,就像是在活动僵化的身体一般。
“擦,师姐交给你了!”
鸿鹄异动,邹宇没有任何犹豫,拔腿就跑。
感情是这八师兄死机太久,现在终于加载完毕了。
“啵啵啵啵~~”
鸿鹄的身上开始冒起一个个血泡,然后又一个个炸裂,露出一颗颗眼球掉在地上。
眼球落地,瞬间融化,将地面腐蚀成黑土。
随着越来越多的眼球落地,鸿鹄脚下的黑土往周围不断扩散,升腾而起丝丝黑烟。
白菊注视着鸿鹄的一举一动,不断被蔓延的黑土逼得后退,依旧没有感受到丝毫幻意之力。
“可恶!”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鸿鹄已经被人炼成武器,他的每一寸血肉,都被炼成了秽土。
将一个三阶外化境界的躯体炼成的秽土,这般手段,能做到的怕是只有专门以人体炼蛊的柩蛊师才能做到,而且至少是四阶之上的柩蛊师。
“八师兄,对不住了!”
白菊曾受过鸿鹄指点,她行了一礼。
摸清缘由,她不再犹豫,扯下一只手臂就朝鸿鹄丢了过去。
手臂在空中迅速幻化成一把骨质大刀,划破气流朝鸿鹄正在腐烂的身体砍去。
鸿鹄仍然没有动静,大刀将他腰斩,在空中一个回旋准备再次攻击时,蔓延的黑土开始塌陷,鸿鹄也掉进了地下。
塌陷的范围越来越广,半个村子陷落,露出了地面之下如湖泊一般的黑肉沼泽,积攒数百年的血肉精华得见天日。
鸿鹄污染的黑土掉进血肉精华沼泽,沼泽开始翻涌沸腾起来。
一只黑色泥浆组成的手臂从沼泽伸出,紧接着,一个由血肉精华凝聚的巨人缓缓站起,就像一个用污泥捏的劣质稀泥偶,但身躯却好似能比肩苍穹,群山在其脚下宛如个个土丘。
“艹,这怎么玩?”
邹宇在山间奔跑,回头看到高达百丈的黑色泥人站起,停下了脚步,不由有些担心白菊起来。
圣女村中,白菊仰望着泥人的巨大身躯,并没有任何对应举动。
鸿鹄的身体本就是三阶圆满,又被人炼了百年,再加上巨量的血肉精华加持,战力已是四阶之上。
“吼~~”
泥人一声嘶吼,响彻天地,连云层都被气浪轰散。
白菊望向无量崖的方向,呼喊到:“师尊,您再不出手弟子可就没命了!”
片刻,一声呢喃从天际传来:“好梦都让你扰了。”
呢喃出现,天际一只手掌拍下,将白菊一巴掌按进了地里,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手掌印。
“将我的弟子炼成傀儡,不论是何人,此仇无量山应下了!”
呢喃再起,与此同时,又一只无比巨大的手掌从苍穹探下,遮蔽了天空,片刻之间,大地犹如黑夜降临一般昏暗起来。
大手一撸,将百丈高的巨大泥人薅在了手中,任由泥人如何挣扎,也于事无补。
“砰~~”
大手一捏,泥人化作黑烟被蒸发,变成黑云笼罩了一切光明。
直到半个时辰过去,黑云才逐渐散去,光亮再次挥洒大地,一切归于平静。
“多谢师尊!”
白菊触动触手,从深不见底的手掌印中爬出来,朝无量山的方向再次行礼。
邹宇跑来,将她扶起:“刚才那只大手是师尊?二百里外一巴掌解决掉那个大黑鬼?”
白菊白了他一眼:“师尊的强大远非你可想象!”
本来还计划这次下山要是有更好的选择,自己就逃跑,看到刚才姬玄娘娘的手段,他羡慕了,这不留在山上狠狠学习?
而且,他现在这点实力,怕是还没跑出去二里地,就被姬玄娘娘隔空一巴掌拍死了。
随着姬玄娘娘出手,圣女村之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但邹宇知道,阜骋死了,但他背后的人,那个残害圣女村的罪魁祸首并没有现身,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鸿鹄的出现,姬玄娘娘的狠话,一场更大风起云涌已经酝酿而起。
圣女村之事到此,邹宇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了,他问到:“我们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回山,鸿鹄之死有了线索,师尊不会善罢甘休,先回山看师尊怎么安排吧。”
白菊说着,朝村外走去。
“你先走,我去办点事来追你!”
“随便你!”
白菊离去,邹宇回到祠堂,找到了那些被他丢下后跑回祠堂的男男女女。
如今圣女村损毁过半,满目疮痍,到处都是深坑裂缝,还有血肉精华变质后的腐气弥漫,已经不适合居住了。
进入祠堂大厅,几个公子哥朝邹宇涌了过来:“是不是结束了!”
“结束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听到结束,一行人如释负重,所有的惶恐都变成劫后余生的喜悦。
当即有几个公子就朝大门走去,准备就此离开。
“等一下。”邹宇叫住他们,一指角落十多个圣女村遗女:“她们如今家园被毁,又是一群弱女子,你们都是垣城有权有势的富家子弟,能不能将她们带走给个活路?”
毕竟有一日情谊,他又不能将这些女子带上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邹宇还是想给她们找个活路。
几个公子闻言,默不作声,碍于邹宇的可怕,又不敢拒绝。
僵持之下,一个裹着半张床单的男子走出应承到:“倒也不是难事,我家是开青楼的,凭她们姿色混口饭吃应该不难。”
邹宇认得这男子,就是那自称垣城首富之人,叫陆传新。
他来到陆传新面前:“你真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我最恨你这种资本家,叫你给她们找个活路,你居然准备用她们挣钱,你家不是垣城首富吗?多十几个侍女应该没问题吧!”
陆传新连忙摆手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当下人干的都是脏活累活,我是也为他们着想嘛,凭她们的姿色,在青楼可以过得很滋润,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有不菲的收入....”
邹宇竟然无法反驳,他朝那些女子走了过去,想让她们自己选择。
虽然两种都不是个什么好活路,但比起留在废墟一般的圣女村,至少有活下去的希望。
这世道,希望比什么尊严可重要的多。
他问到:“服侍人或被人服侍,你们怎么选?”
这些女子相互张望,不知如何抉择。
她们虽未离开过圣女村,但对外面的世界也是有所了解的,也知道被人服侍是什么意思。
筹措片刻,有人站出:“我愿意跟他们走,我不想做侍女!”
“我也是.....”
一人表态,其他人纷纷响应。
邹宇自顾摇了摇头,不再言语,他理解她们的选择,虽然理解,但他并不认同,人活一世,总该要有梦想才对。
梦想不是非要去实现,但至少是活着的意义。
不过指望一群连活下去都是奢望的人有梦想,无疑也是痴人说梦。
毕竟在两腿一张衣食无忧和累死累活看人脸色间,都不存在什么活着的尊严,与其如此,选择更轻松的生活无可厚非。
邹宇走到陆传新面前,将手搭在他肩上:“若是她们有一个死于非命,我拿你偿命。”
陆传新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不会的,不会的。”
女子们开始收拾东西,今日离去,她们这辈子怕是再也不会回到这深山之中了。
邹宇原以为她们会有不舍,毕竟祖辈皆长居于此,但他错了,她们脸上只有对新生活的期待,看不见半点悲伤。
好似那些一个个跳入深井村民与她们形同陌路,毫不相干。
“是这世道的错,还是人生来就绝情?”
他在祠堂走随意走动,不禁感慨,却骤然间看到牌位之上挂着一幅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画像。
画的是圣女村先祖之像,和阜骋出棺之时的绝美之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