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关天,猎妖府不亲自来调查?”
安菱低头看着宗卷,小脑袋几乎都抵到夏师姐了。
“大人们太忙啦~猎妖府的人手太少,要办的案子太多。安宁乡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仅凭些追风捕影的记录,又怎敢惊扰猎妖府的大人们呢?”
林飞燕说话的时候,就频频看向荼幕。
“喂,你个大男人,你行不行啊?看完宗卷就没有疑问吗?”
“......”
荼幕没理她。
这婆娘像吃了枪药似的,自己又没招惹她。
这女捕头看到荼幕一声不吭,不屑的笑了笑。
“几次之后,县公也管不了了,安宁乡的百姓也知道没办法,就这么得过且过咯。”
夏师姐沉声问道:“没有其他宗门弟子接取这个任务吗?”
女捕头“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满脸讥嘲。
“有来过两次,你们是修为最高的一批。其他人不过练气五六重,就敢对巡捕司口出狂言,浪费了不少时间后,又灰溜溜的跑了。”
这时,荼幕拉起车厢的竹帘,让光线照进来。
“有安宁乡的地图吗?”
“有。”
女捕头看了他一眼,掏出一个卷轴扔给了夏师姐。
夏师姐接过地图,徐徐展开,这是一份安宁乡的舆图。
安宁乡地方很大,但地势低洼,乡民聚居地以外,有大片大片的良田,除了河中妖兽,确实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供妖兽筑巢。
夏师姐凝眉沉思。
两位师妹也将小脑袋探了过来,皱起眉毛,装作一副苦恼的模样。
过了片刻。
“这里有一座石山,作案妖兽会不会就藏在这里?”
夏师姐指着舆图上的某处。
“不可能,这一石山尖削如柱,高达数百丈,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山上光秃秃的,什么都长不了,如果真有鸟妖筑巢,我们肯定能看到。”
“有没有可能是有武者偷小孩?”
安菱仰起小脸,轻轻颤动的睫毛,映衬着闪烁的眼神,明亮而纯净。
“有调查过。排查到案发半年前,都没有陌生面孔进入安宁乡,所有进出道路都被封锁,依然有小孩失踪。夜晚暗中排查,也没有听到过有大批小孩哭闹的声音。”
几人讨论纷纷,就连沉默寡言的连师妹,都加入了讨论。
她指着舆图。
“这画的真丑,看不清。”
“我画的。”
林飞燕懒洋洋的说。
对于这粗布斗笠下,又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毫不意外,显然她之前就猜到了。
“哦,我是说宗卷的字很丑。”
“我写的。”
“。”
连师妹沉默的抱着剑,缩到车厢的角落里了。
“我倒有个猜测。”
荼幕敲了敲底座,把其他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师弟请讲。”
夏师姐眼睛微微一亮,端正坐姿。
安菱悄悄挪了下屁股,肩膀几乎贴上夏师姐。
女捕头则不以为意。
“我认为此案是人为的。”
“你凭什么认为,凭你男人的一张嘴吗?”
女捕头倚靠在车门,半侧着身,身段丰腴且诱人,就算身着宽大的捕快服饰,都被勾勒出丰满的曲线。
荼幕没理会这摆着臭脸的恶婆娘。
手指点下舆图的某处。
“你们看,第一个案例发生的地点,在这里,接下来是,第二例,第三例...“
随着口中的话音,荼幕手指在舆图上滑动。
“直到第十三个小孩子失踪。安宁乡的东南西北各个方向都有发生,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在安宁乡的最外围。”
“安宁乡东西两侧,各有一条条江河流过,交汇处在几十里外,也就是说...”
“也就说,如果是河中妖兽作乱,受害者应该都在同一侧向外扩散,而不是从四面八方向内汇聚!“
没等荼幕说完,女捕头坐直了身体,抢先开口说道。
“没错。”
荼幕微微点头。
“这是有规律的,有意识的行动,或者说,他是有目的性的。所以我认为此案很可能是人为。”
“你还看出了什么?”
女捕头半边身子伸进车厢内,语气急促。
荼幕平静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
“第二点,作案者从来没有在同一个时间内,多地点同时作案,可以推断是只有一个行动者,当然,也不排除作案者在故意混淆视听。”
说完,荼幕便闭目休息了。
夏师姐和两位师妹陷入了沉思。
车厢里陷入了沉默。
女捕头转过身坐好,抽了鞭子,马匹猛地一提速,奔跑了起来。
晡时,安宁乡。
放眼望去,大片的稻田随风摇晃,没有阻挡视线的高山丛林,炊烟袅袅。
马车在乡道上急速驰行。
不一会,就来到一处民房前。
“都下车吧。”
女捕头率先跳下马车,走了进去。
屋里立刻有一位老妇人走了出来。
她枯槁的双手不断擦着围裙,惊喜道。
“飞燕,你回来啦!”
“阿母,我在办公事,顺便来看看你。”女捕头平淡的点了点头。
“飞燕,他们是你朋友?”
老妇人看到跟进来的荼幕三人,特别是蓬头散发的荼幕,顿时往女捕头身边躲了躲。
“他们是来调查孩童失踪案的人。”
女捕头解释了一句,又问道。
“阿母,这几天有孩童失踪吗?”
“有,有,你二婶家的小花昨日在屋内玩耍,就上个茅房的功夫,就不见啦!大伙都说是闹鬼了!”
“别乱说,光天化日哪来的鬼,肯定是有人搞鬼。”
“你不是巡捕司的捕头吗?查了这么久都没抓到,肯定是闹鬼啦!”
老妇人说完,连忙双手合十抵着额头,嘴里念念有词,像在祈祷什么。
“我去办公事了。”
女捕头敷衍了一句,转身走了。
乡间小路上。
“林捕头,我怎么看乡民好像很敌视我们?”
夏师姐和林飞燕并肩同行。
两位师妹跟随在后,荼幕走在最后。
“你之前不是问为什么没有上报缉事司吗?”
“缉事司派人来了,收了辛苦费,吃喝玩乐待了两天,又走了。”
“之后,又有其他其人接了悬赏任务,过来调查。”
“一开始,那些武者态度恶劣也就罢了,一来就将安宁乡闹个鸡飞狗跳,待了半个月就灰溜溜的走了。毕竟为了查案嘛,乡亲们也都理解。”
“后来的一批人,发现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还想诬蔑是乡民犯案,想屈打成招强行结案领奖励。”
“然后呢。”
“然后,我一拔刀,放出练气十重的气息,那些废物就跪下来求饶了。”
女捕头哂笑不已,还撇了一眼荼幕。
“到了”。
她朝屋里喊了一声。
“二婶,我回来啦!”
这屋子里坐满了人,房门没关。
院子里,几个中年汉子不言不语,头上扎着白绳。
几个年龄相近的妇人围坐一团,你一声我一句的劝慰坐在中间的披发妇人。
那披发妇人哭的眼睛红肿,眼角带泪。
一看到女捕头,就扑了上来。
“我真傻,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