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城南,独自一人来到这里,朱高燧好奇地打量着这座破败院落。
“田善方说得准不准啊?”
嘀咕了一句,伸手敲了敲面前的木门。
“笃笃笃。”
“谁啊?”
木门开启,一个十七八岁皮肤黝黑、身形瘦小的汉子站在面前。
“请问这里是孙家吗?”
“你找谁”孙成路警惕地看着朱高燧。
“在下高随,想找一个叫做孙成路的木匠。”
孙成路狐疑地看着他,见朱高燧穿着不凡、身后还跟着一个牛犊那么大的狗。
不禁缩了缩脖子,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我就是。不知小公子找我有什么事情?”
说着突然想起站在门口说话不太好,赶忙侧身让朱高燧进屋。
“不知公子找我有什么事?”
奉完茶,孙成路再次发问。
没有去接他的话,朱高燧观察着面前这人。
对方已经开始局促冒汗,这才笑着开口。
“没什么,找你做点东西而已。”
说着拿出马球所用的球杆、门框以及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架子。
见孙成路双手接过,低头扫了一眼,便点头答应。
朱高燧有些好奇。
“你确定?”
“小公子如果不放心,小的现在就给公子做一根出来。”
看着说到自己老本行而变得无比自信的孙成路,朱高燧笑了笑。
“不用了,我信你。”说着掏出一锭银子。
“公子,这这有些多了。”
看他局促的样子,朱高燧踮起脚想要拍他肩膀。
没够到。
转而拍拍他的手臂。
“放心,这东西以后我常要。你要是有相熟的人就叫来一起。”
对方有些狐疑,朱高燧也不辩解,正要起身离开,门口传来了一阵躁动。
“孙成路!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家!”
朱高燧好奇地打量着,只见孙成路打开门,猝不及防地挨了一脚。
“你个破落户,欠刘大爷的钱打算什么时候还?”钱三揪着孙成路衣领,作势要打。
“哎呦。”
就在这时一块石头砸到了钱三头上。
抬起头,一个小娃娃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哪来的野孩子,敢打你钱……”
话说到一般,钱三看清了小娃娃手里的石头。
银子,大锭的官银。
对于平民百姓来说,谁家要是有这么一锭银子,也就不算是寻常百姓了。
有钱人!
松开孙成路,看着对面衣着华丽手里抛着银锭玩得朱高燧。
低头瞧见砸自己的石头也是官银,钱三眼底闪过一抹贪婪。
“嘿嘿,小娃娃你是他亲戚?”
“是啊。”朱高燧看着他,点头。
低头捡起那锭银子,咬了下,钱三大喇喇地上前就要去抢。
“哪里的野孩子,也敢捡钱三大爷的银子。”
说着就要去抓朱高燧的手腕。
“汪”
“啊”
“公子饶命!小的知错了。”
不去理会被萌萌扑倒的泼皮,朱高燧扶起孙成路。
“孙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哎,年前家父过世,我没钱下葬。只能去找城东的刘世才刘老板。”
“他和我是同乡,都是当年从山东逃难过来的。”
说到这,孙成路眼神闪过一抹凄凉。
“本来我们两家门情况差不多,可谁能想到朝廷突然不让人出海了。”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们这些造船的也就没了生计。父亲做了木匠,刘老板去卖了布。”
“我就想着同乡一场应该能帮衬一下,可谁知道……”
见有些难以启齿的青年,朱高燧大为好奇。
“后来怎么了?”
“额,后来我被他姑娘看上了。他要找我做上门女婿,我不愿意。他就每天让钱三过来催债。”
看着一副受了侮辱样子的孙成路,朱高燧凌乱了。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
“我不能对不起祖宗!要是两家结亲也该是我娶她。”
孙成路一脸愤慨,这让朱高燧有些无语。
“行吧,我还以为是什么恶霸戏码呢。”转身看向钱三。
“呜呜呜。”
听到哨声,萌萌立刻跑了回来。
“真乖。”拍拍它的大头,看了眼地上像是被人蹂躏了的钱三,朱高燧蹲下戳了戳。
“死了没?”
“啊!”钱三回过神来,立刻大叫。
“吓死我了。”拍拍自己胸口,朱高燧看着缩成一团的钱三。
“给,这是五两。”
“啊?”
“小公子!”孙成路急切地叫着。
朱高燧摆摆手,看着钱三爬起。
“他的债我替他还了。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明白了还不走?”
“是是是,小的马上就走。”
“等一下。”
“小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孙大哥要帮我做东西,我不想有人打扰他。”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钱三说完,见朱高燧也没有阻拦的意思。
抓起银子转身就跑,孙成路在一旁看着,想要阻止。
奈何那条大狗太吓人了。
拍拍手,朱高燧一脸轻松地回头看着孙成路。
“算上刚刚给你的三两,你一共收了我八两银子。以后我会派人来取你做的这些东西。钱就从这里扣,一直到扣完为止,那时候你在按照价格收钱。有没有问题?”
孙成路闻言,感激之余也有些疑惑,但最终能够凭手艺吃饭总是好的。
他还年轻,还不想吃软饭。
“多谢小公子。”
“嗯,那我就先走了。”
孙成路站在门口,目送这个奇怪的小娃娃离开。
回到自己房间,朱高燧越想越觉得这个孙成路合适。
当初自己收留田氏父子的时候,自己只是想搞些高度酒。
到时候自己经营这些买卖,从中收集材料也不会有人注意。
可惜自己还是低估了古人的智慧。
自己现在收集的都只是些寻常东西,就已经引起了锦衣卫、蓝玉乃至自己皇爷爷的注视。
这要是自己以后开始收集硝、硫、木炭这些东西,以大明对火器的重视,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心思。
老朱可不是心慈手软得住,尤其是两年以后自己大爷朱标过世以后。
那时候自己再像之前经营白糖那样张扬,怕不是会让皇爷爷把骨灰都扬了。
“我自己来不行,那投资几个人还不行吗?”
想到这,朱高燧拿出一个小本,将孙成路的名字写在田善方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