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凌晨五点起来叠的被子，现在被拆开，凌乱地扔在各自的铺位上。

只有三个人的免遭毒手，许思远，何斌，和张猛。

不用问，就是李振华老早吃完饭，来各班检查的结果。

看着自己铺位上的惨状，新兵们一个个脸色难看，只有一个人笑得很开心。

张猛。

许思远当然没有放过他脸上的表情：“怎么？你有什么高兴的事，来给大家讲讲，让大家都开心开心。”

意识到自己犯错了的张猛，立刻板起脸。

周启良走到自己铺位边，伸手准备重新叠被子，有几个人跟他一样，而更多的人站在原地没动。

许思远叫住了几个打算重新叠被子的新兵：“你们想干什么？”

“报告班长！叠被子。”

“行了，快省省吧。一会儿就要上午操课了，这几分钟你们能把被子叠好？赶紧抓紧时间休息会儿吧。中午回来再叠。”

说着，许思远就带头抽出马扎，坐了下来。

新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跟着坐下，各自盯着自己的铺位发呆。

“怎么样？好看吗？”

许思远问道。

没有人答话，但是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很难看是吧？那就给我仔细看，认真看。把你们现在看到的，给我刻到脑子里。以后每次叠被子的时候，都给我想着，只要叠不好，就是现在这个场面。”

宿舍里重归寂静，许多人的眼中都燃烧着一团火。

……

短暂的休息转瞬即逝，新兵们在操场集合好，开始了第一个科目的训练。

站军姿。

老兵班长们十分详尽地讲解了站军姿的要领，让许多新兵大开眼界。

没想到一个简单的立正，居然有那么多讲究。

各班带开，分别去站军姿。

新兵们个个紧绷着，生怕自己出一点差错。清早起来集合时候地惨状还历历在目，这会儿没有人想成为下一个被抓出来的。

何斌牢记着之前于金波教给自己的一些技巧，努力保持着标准的姿势。

十多分钟后，体力不足的新兵们，不少开始明显的摇晃。

老兵班长们在队伍里来回巡视，一旦发现有不标准的，立刻上手纠正。

许思远也不例外，他绕着自己班里的新兵，眼光如炬，不放过一丝一毫。

“张猛！下巴往回收，你抬那么高看天呢？文化，两腿并拢，夹紧咯！王辽，肩膀提起来……”

几乎每个人都被许思远训斥了一顿，除了何斌之外。

走到何斌面前，许思远上下打量许久，没有找出毛病来，点点头：“不错。继续保持，听到了没有？”

“是！”

何斌大声应道。

这一声，吸引到了李振华的注意力。

此刻，他正在挨个检查每个班的情况，凡是发现有不合格地，便立刻揪出来单独教练。

听到何斌的答话，李振华便转到三班跟前。

一时间，三班的新兵们纷纷打起精神，生怕被这个连长挑出什么毛病来。

李振华扫一眼三班众人，没说什么，最后站在了何斌跟前，比刚才许思远还要认真地仔细检查着。

“玩扑克吗？”

李振华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何斌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就好像眼前空无一物一般，继续站着军姿。

“嗯，不错。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玩了。”

说着，李振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副扑克牌，拆开，然后取出几张，让何斌夹住。

不一会儿，何斌的下巴和脖子间，指缝间，膝盖间，手掌和裤腿之间，都分别夹住了一张扑克牌。

李振华看着自己的手表：“从现在开始，十五分钟，牌不掉，我就给你们班记一分，算在整个新兵训练的总得分里。”

何斌眼睛一亮，迅速看了李振华一眼。

明白他的意思，李振华点点头：“我说话算话。现在开始计时。”

何斌巴不得抓住每一个能够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机会，现在主动送上门来，自然更加珍惜。

况且之前，每过一分钟，“队列”这一项的技能就增长两点经验值，可自从李振华给他夹上扑克牌之后，每次经验值增长就成了三点。

拼了！

何斌此刻已经有些四肢酸软，咬咬牙，拼上了最后的力气。

“队列：lv1（35/1000）”

“队列：lv1（38/1000）”

……

看着技能点逐渐增长，何斌觉得自己愈发有力，没有丝毫松懈。

尽管是寒冬腊月，何斌额头还是渗出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地滚落。

何斌没有动，还在坚持着。

“队列：lv1（80/1000）”

“队列：lv1（83/1000）”

根据系统上看到的经验值增长，十五分钟已经到了，但是李振华没有丝毫表示，似乎浑然不知时间已经到了。

周围其他的新兵，已经进入了休息时间，纷纷围了过来，注视着此刻依旧站的笔挺的何斌。

时间到了！要休息！

何斌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呐喊着抗议，可他还是坚持着没有动。

不能动。这个李振华明显是故意的。好啊，那我就让你看看，我也不是泥捏的。

经验值还在不断地增长，何斌已经不去注意了。

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自己能坚持多久，而是和李振华的较量，是自己不服输的宣言。

……

“坚持住！”

许思远站在何斌身边，小声给他打气。

从连长给何斌夹扑克牌开始，已经过去了三十七分钟了，这对于一名新兵来说，可以说几乎是不可能熬得过去的。

何斌，熬过去了，并且还在坚持着。

虽然现在，何斌的姿势和一开始相比已经有一些走样，可他依旧努力着，不让任何一张扑克牌落下。

这相当不容易，因为那些扑克牌，已经被他的汗水浸湿，有些发软，远没有一开始那么容易夹住。

此时此刻，所有的新兵，和老兵班长们，都忘记了训练，围在三班周围，只等着看这场较量会怎么收场。

整整四十分钟后，李振华先开口了：“不错。”

说罢，他就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许思远似乎看见连长有史以来，第一次在新兵训练的第一天有了笑容。

不过现在他已经顾不上去看个究竟，连忙站到何斌前面：“何斌！听我口令，稍息！”

这一声，抽走了何斌身上最后一丝力气。

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