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手一本，用来做晚上教育课的笔记，平时的感悟，还有其他事情的记录。每周班里会进行一次点评，每个班评比优秀的新兵还会在连里做总结，到时候获得表扬的话，对你们以后有好处。”

许思远一边分发本子和笔，一边解释。

何斌接过本子，大概翻看一下，即便是按照以前的何斌上课记笔记的频率来讲，这本子也挺薄的，不过那时候何斌主要是在笔记本上瞎涂瞎画，和写一些不成样的自己编的小说。

“班长，这本子写完了怎么办？”

“写完了跟我说，会再给你发一本。还有一点要记住啊，等你们将来离开了部队，这本子是不能带走的，要如数上交的，所以一定要保管好。”

周启良笑问道：“那我要是不小心弄丢了呢？”

许思远脸色一沉：“你要是想让督察，保卫科，安全科的人来查你是不是泄密，你就弄丢吧。”

周启良暗暗咧嘴，不再多话。

很快，人手一本发放完毕。

等大家收拾完毕，许思远叫过来张猛：“今天晚上的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报告班长，我错了。”

“行，既然错了，那就要罚。”

许思远眼中闪过一丝阴暗。

不是已经做过俯卧撑了吗？怎么还罚？

何斌微微皱眉，不知道许思远想干什么。

张猛也是这么想，不过有前车之鉴，他明白自己现在最好不要多话，挨打要站稳。

“之前让你们做俯卧撑，是你犯错应该付出的代价。现在罚你，是为了让你开窍，张张记性。你有意见吗？”

许思远面对着张猛说的这话，实际上是讲给所有人听的。

“没有。”

张猛回答道。

“那好，何斌，去把桶拿来。张猛，把你的笔给我。”

不明白许思远想要干什么，何斌疑惑着将角落里的铁桶提了过来。

“戴上。”

许思远接过铁桶，递给张猛。

张猛明白了，咬咬牙，猛地将铁通扣在自己头上。

“我来教你，这叫警钟长鸣，让你长长记性。”

说着，许思远就拿着张猛的笔，狠狠地敲在了铁桶上。

“当！”

异常响亮的一声。

站在一旁的何斌都觉得这一声刺耳难耐，更不用提此刻头罩在铁桶里的张猛了。

响声在楼里回荡，不少班级的宿舍都打开门，探出几个脑袋来想看个究竟。

“怎么了？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是谁在敲什么。”

终于，回声散尽。

许思远没有丝毫迟滞，又是用力一下。

“当！”

刺耳的声音再次折磨着三班新兵们的鼓膜。

“当！”

“当！”

“当！”

“当！”

敲够五下之后，许思远这才停手，示意何斌去把张猛头上的桶摘下来。

何斌立刻上前照办。

此刻，三班的寝室门口已经围满了来一探究竟的新兵们。不用问，他们都是征得了自己班长的同意，否则是不能私自离开寝室的。

张猛脑袋晕晕乎乎的，这五下足够他喝一壶的，此刻耳鸣不已，只觉得天旋地转，站都站不稳，伸手扶住一旁的何斌，才勉强站住。

许思远冷冷地看着他，又看向拥在自己班门口的其他新兵们：“都看够了吗？”

几个新兵木木地点点头。

“看够了还不滚回去？”

不用问，自己的班长能允许自己来看戏，实际上是想借三班长杀鸡给猴看，其中不少人还是自己班长指路才知道是来三班看的。

听到第一声的时候，那些老兵们就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事了。再想想今天晚上的事情，很容易就知道是三班的许思远要教训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新兵。

现在鸡杀完了，那五声刺耳的声音也刻在了脑海中，再呆下去估计遭殃的就是自己了。

众新兵们立刻一哄而散，回到自己班里。

新宾宿舍楼里重归寂静。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要上厕所，要洗漱的，赶紧去，一会儿就熄灯了。记住，不允许单独行动。”

许思远看一眼手表，发话了。

“报告！我们去洗漱！”

何斌立刻报告，肩上还扶着站不稳的张猛。

许思远点点头，同意了。

见状，何斌立刻扶着张猛离开宿舍，前往水房，打算让他洗把脸，清醒一下。

自己在一旁听着就已经够遭罪了，想来张猛现在感觉更不是滋味。

……

两人就这么离开了宿舍，跌跌撞撞地前往水房，不过此刻何斌也顾不上什么军姿军容了。

一路上碰到其他一样来洗漱的新兵，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的眼神，有嘲笑，有揶揄，也有同情。

何斌没有理会他们，可水房门口站着的那个人，就不能被忽视了。

“指导员好！”

何斌站直敬礼，同时试着让此刻晕晕乎乎的张猛也尽量站直。

眼前这人正是聂天友。

刚才那五声响彻整个宿舍楼，同住在这里的聂天友和李振华不可能没听见。然而那么长时间都不见他们出现，说明他们无意阻止。

聂天友本来是想阻止地，但是被李振华拦住了，说许思远自有分寸。他耐着性子，数着五声之后再无动静，才总算松了口气，打算来善后，就在水房这里等着。

“你班长让你带他来的？”

聂天友问道。

何斌摇摇头：“没，是我自己想带他来洗把脸，清醒一下。”

指导员明显是在这里等着张猛，何斌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聂天友笑笑：“你不错，想得挺周到，十八岁能有这份老练，难得。”

何斌笑笑，没说话。

这时，张猛已经坚持不住，踉跄着冲到水房里，扶着墙壁吐了出来。

此刻正在水房的其他人被张猛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紧跟着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不过眼角看到水房门口的指导员后，纷纷收敛了表情，只是默默地挪到更远的地方，尽量离张猛远一些。

聂天友叹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两个东西递给何斌：“风油精，给他太阳穴抹抹。还有这晕车药，一会儿让他吃了，能缓一些。”

不知道这些玩意儿能有多大用，但总好过没有。

何斌接过，点点头：“谢谢指导员。”

“行了，赶紧弄好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要接着训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