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班的新兵们，看看周启良，再看看何斌。

说实在话，虽说何斌有个副班长的身份，可大家年龄都差不多，要谁主动开口跟另一个人认错，真的很难拉下脸。

何斌依旧没有回答。

他心里明白，这是许思远故意的，为的就是让周启良在众人面前给他低头认错，帮他这个副班长立威。

这次只要能处理好周启良，那么以后，三班的其他新兵都会高看自己一些，后面想继续竞争副班长的位置也更有优势。

现在，周启良已经认错了，而且三遍一次比一次诚恳。

接下来，就看自己的了。

何斌想了想，说：“你真的认识到你自己错了吗？”

周启良用力点点头：“我认识到了。”

“但是我怎么觉得，你的认识好像不太对。”

周启良愣了，不明白何斌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你错的是违反纪律偷偷抽烟，和顶撞我。但这些都只是表面罢了，本质上错在哪里，其实你根本没意识到。”

听了这话，周启良更是不明所以，只好硬着头皮问道：“那，请副班长教我，我究竟错在哪里。”

何斌冷笑一声：“很简单，你错就错在根本没把我们三班的其他人当作你的战友。”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仔细琢磨着何斌所说的。

“你如果从内心里把我们当作战友，你就不会只和自己的老乡商量着怎么想办法偷着‘放松’。而是会想到，你这种做法会不会连累同班的人。

你如果把我当作战友，我去找你，给你机会悬崖勒马的时候，你就会好好听我的，而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我对峙。

说到底，这么多天一起训练过去了，三班这个班集体，在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多少地位。我们这些同班的战友，对你来说，也没有多少分量。你说，我说的对吗？”

醍醐灌顶。

周启良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良久，周启良才不自觉地动手揉搓着自己的裤腿，吞吞吐吐地开口：“这……我……其实……”

何斌打断了他：“你不用多说了。这会儿话说的再多，也没用。其实大家都清楚，在这里更看重的是你怎么做，而不是怎么说。

以后该怎么办，你自己决定。你要是表现得是三班的一份子，那我们还能继续把你当战友看。不然的话，也就不要怪我们，不把你当战友对待。你明白了吗？”

周启良紧咬着嘴唇，半晌才开口：“我明白了。”

何斌目光越过周启良的肩头，看向许思远。

坐在一旁的许思远不易察觉地点点头。

何斌暗自松了口气，有了班长的肯定，他放心了许多。

看着眼前一副惨像的周启良，何斌故意沉沉地叹口气：“行。我陪你去水房，不过你要记住，这不代表我已经原谅你了，这只是我身为副班长，必须要关照班里每一个战友的职责所在。”

打一巴掌给一颗糖，这种伎俩对于这些小年轻来说屡试不爽。

周启良的眼睛更红了，连忙点头，跟着何斌去水房。

走出宿舍的时候，何斌假装没有看到其他新兵脸上钦佩的表情，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

五点钟，三班的新兵们照例起床叠被子。

不过这一次，动作一个比一个迅速，而且就连睡下铺的，都抱着被子冲到走廊抢占地盘。

昨天晚上直到熄灯就寝，许思远都不允许他们开窗户透气，全班人硬是在这烟雾缭绕之中，熬过了一晚上。

终于等到起床，大家都第一时间离开这里，来到走廊好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不过令大家失望的是，走廊里的空气，好像并没有好太多。

看起来昨天不止一个三班的周启良过足了瘾，在其他班的同乡，下场也没有好太多。

那些烟雾，已经都从各班的宿舍里弥漫到了走廊里。

而且感觉，似乎有那么几个班长，比许思远还要狠。

有史以来第一次，新兵们都觉得宿舍楼门口那挂为了防风保暖挂上的厚重棉门帘，是如此的可恨。

然而，他们没想到，自己的失望，似乎早了点。

终于，起床号吹响，大家迅速来到操场集合，大口呼吸着冬天早晨寒冷的空气。

此时此刻，冰冷几乎和新鲜化成了等号。

李振华看着眼前集合好的队伍，和还在努力大喘气的新兵，已经猜到了大概。

许思远这帮老兵，还是蛮有手段的。

不过这并不代表这就算结束了，虽说指导员聂天友说了让各个老兵班长来负责后续处理。可李振华自己，要是真的完全什么都不做，也太对不起这个新兵连长的身份了。

新兵连集合完毕，李振华满脸笑容：“怎么样，昨天元旦，大家玩得还尽兴吗？”

“尽兴！”

“咱们炊事班的手艺怎么样，棒不棒？”

“棒！棒！棒！”

“嗯，玩的尽兴，吃的也满足了，也是新的一年了。那咱们新兵连，是不是也该有新年新气象？”

“是！”

何斌跟着其他新兵齐声回答，心里却直犯嘀咕。

昨天周启良他们的事，指导员都发现了，连长不可能不知道。可他这会儿这个态度，以他一贯的作风来讲，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好！要的就是你们这股精气神。昨天元旦放假，明天又是休息日，今天这一天的训练效果，要是按预定，我觉得吧，效果有限。所以，为了帮助大家在新的一年有个好的开始，保持住这股精气神，我决定，改变一下今天的训练日程。炊事班！”

“到！”

随着一声答到，炊事班的老兵们，抬着几个用棉被盖着的大铁盆子出来了。

新兵们纷纷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里面是什么。

“别看了，我来给你们说明。这几个盆里，分别是今天刚蒸好的馒头，卤了一晚上的茶叶蛋，和热好的牛奶。这就是你们今天的早餐。”

这可比平时的早餐简陋了许多，不知道李振华搞什么鬼。

“觉得少了是吧？觉得少就对了。

各班班长，解散后带回，教各自班里的新兵打背包。半小时后集合，所有人，背包带上，五公里越野，跑完了才有得吃。

哦对了，告诉你们一下，昨天后勤配送失误了，这些东西不够所有人分的，所以嘛，先到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