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斌点点头：“每个班就三把铁锹，那旱厕，现在掏起来，估计是不够用的。所以……”

用不着说的那么具体，其他新兵也都已经明白了。

看来七班的这些黄脸盆，接下来可是难逃一劫。

不对，黄脸盆只是工具罢了，难逃一劫的，其实是三班的新兵。

文化看着七班新兵们消失的方向，一脸庆幸：“还好咱们班分到的区域都比较好，不然的话……”

其他新兵们纷纷点头赞同。

何斌摇摇头：“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了，现在只是新兵连期间咱们运气比较好，但是等到下连队了，谁会分到什么地方去，那可不好说。而且我听说啊，部队里过年有集体聚餐的传统，人多，要做的东西也多。说不定到时候，可能就得用上不知道谁的黄脸盆和饺子馅啥的。”

文化他们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副班长，你别……”

何斌假装没注意到他们的表情，自顾自继续说道：“哎，对了，我记得咱们刚入营的那天，欢迎宴上吃的虾，装虾的好像就是黄脸盆。那个时候咱们的都还没发到，用的应该都是班长他们的。也不知道，他们的黄脸盆都经历过什么，要不咱一会儿问问？”

没有人赞同，大家都一脸怨念地看着何斌，那表情明显在说，恶心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

看着三班其他新兵们的表情，何斌忍不住笑了：“行了行了，开个玩笑。放心吧，不至于的。再怎么说，部队里也得考虑下咱们的基本健康问题，在吃的上面不会这么不讲究的。”

张猛幽幽地问道：“你确定？”

“那当然了。”

何斌这话说得有点心虚。

毕竟张猛的亲哥可是从部队里退役回去的，保准也是用过这些传奇的黄脸盆，要是他跟张猛说了些什么，可就不好收场了。

好在，张猛的亲哥似乎对于自己的弟弟有所保留，可能是不想剥夺他亲身体验的乐趣吧，并没有把部队里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听到何斌肯定的回答，张猛想了想：“也是，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这么埋汰。”

何斌暗暗长舒一口气：“行了行了，赶紧干活儿，不然一会儿班长来了有要收拾咱们了。”

三班的新兵们这才把黄脸盆的事情暂时放一放，各自散开，继续扫雪。

一晚上雪积的很厚，但是架不住人多力量大。

很快，何斌和三班的新兵们，就把自己负责区域的积雪清理完，堆到了一旁的树坑里。

刘涛看着堆起来的雪，脸上还是一副不舍的表情：“真的，就这么堆着不管了？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

“怎么，你还想拿这雪干什么？这已经黑成什么样子了，还惦记着呢？”

何斌说的没错，原本白净的积雪，经过人踩，扫帚扫，铁锹铲，一番折腾之后，上面的积雪已经成了泥黑色。

“底下不是还有白的嘛，太可惜了……”

“就是。副班长，要不，咱稍微玩玩儿吧。反正也清扫完了，只要不闹大动静，一点儿雪自己也就化了，应该不要紧吧。”

“我觉得可以。”

看着新兵们一个个附和，何斌无奈，只能同意。

“行吧，我就通融一次。不过说好，一个人两个雪球为限，明白吗？”

“才两个？副班长，这不过瘾啊。”

何斌眉毛一挑：“不同意拉倒，我还不愿意帮你们担这个风险。”

“同意同意。”

其他人赶紧表示认同。

“那还等什么，抓紧时间，一会儿可就到早饭时候了。”

何斌话音刚落，三班的新兵们就扑向了自己刚刚堆起来的积雪，也顾不上表面上的积雪脏还是干净，各自团好两个雪球就散开，寻找有利位置。

男人至死是少年，何况这些新兵们，本来也就还算是少年。

一帮人很快将自己的第一个雪球扔了出去，没有特定目标，无差别攻击，能打到谁就算谁。

可到了第二个雪球，大家就都谨慎了许多。一来是因为这会儿大家基本都找好了掩体，二来毕竟最后一击了，得好好选择攻击目标。

何斌也加入了进来，不过此刻他手里的两个雪球都还在，这会儿正不断周旋着，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宿舍楼下，好不热闹的景象。

……

李振华和聂天友站在连部的窗前，把三班新兵们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

眼看着他们早早扫完雪不回宿舍，反而打起了雪仗，聂天友笑着问李振华：“怎么，你不去制止他们这么胡闹？”

“闹就闹吧，难得下次雪。而且我看有何斌在，他们也不会闹太过火，这次就算了。”

“哟，你今天怎么这么通情达理了？下个雪还把你这个人的火气下没了？”

李振华没有理会聂天友的打趣，视线依旧集中在楼外打闹的三班新兵身上：“师部的文件你看了吗？”

“看了，咱们这里二次体检是在两天后，就是下周一。”

李振华幽幽地说道：“这次体检，不知道会不会刷下人。如果有的话，那今天就是他们最后一次全员齐聚胡闹了。”

新兵来到部队后，还要再进行一次体检，几乎每年都会在这里刷掉几个不合格的人。

聂天友这才算明白了李振华为什么今天会性情大变，毕竟对他来说，每一个来到军营的新兵，都是他珍视的一份子。尽管嘴上不说，他其实舍不得任何一个人离开。

“我说呢，原来是因为这个。想开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每年都有的事，你也早该习惯了。”

“就是习惯了，所以看到他们这么有精神的样子，才更不忍心。”

聂天友拍拍李振华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人搭档工作好多年了，不需要再多说什么。

李振华猛地推开窗户，对着楼下三班的新兵大喊：“那个谁！扔个雪球都没劲！将来扔手榴弹你怎么办？”

连长突如其来的这一嗓子，把楼下三班的新兵们吓了一跳。

何斌带头，三班的新兵们立刻站好，齐齐敬礼。

完了，这下估计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何斌有点后悔当时自己为什么就答应了他们玩一玩儿的请求。

“继续继续！打雪仗也是打仗，不能松懈。瞄准你们的目标，用全力！”

李振华喊道。

连长今天这是怎么了？

何斌和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管怎么说，能肯定的，就是连长没生气，而且，看起来心情不错。

“是！”

三班的新兵们齐声回答。

话音刚落，一瞬间，好几个雪球就从不同的角度直飞向连部的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