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洗脸这个办法，何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不过考虑到许思远绝对不会就这么简单让他们冷水洗洗清醒，所以故意没说。

没想到文化却直接就提了出来。

许思远看着三班的新兵们：“全体都有，立正。军姿站好了，我去给你们打点水来洗洗脸。”

说罢，许思远就转身离开了。

确定班长走远了不会听见，张猛小声问何斌：“老何，班长这真的是让我们冷水洗脸就行了？”

“你想啥呢。要真是这样，让你们几个没睡好的赶紧跑去水房洗洗就行了，何必这么费事要打水来操场。”

“那班长这是想干什么？”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过我估计没啥好事。等着吧，反正一会儿就知道了。”

三班的新兵们各自心里嘀咕着，纷纷猜测这回许思远又会整出什么花样来。

没过多久，许思远去而复返，如他所说的那样，提着一桶水来到了三班队列前。

桶沿搭着一条条毛巾。

何斌数了数，九条，看来他这是把三班所有人的毛巾都拿来了。

许思远重重地将水桶放下，笑着看向三班的新兵。

搁平时，他这笑容就已经足够让何斌他们提高警惕了，这会儿就更不用说了。

“全体都有，脱上衣。”

三班的新兵们楞住了。

何斌问道：“报告！脱多少？”

“脱多少？当然是脱光啊。”

“脱光干什么？”

许思远摆出一副耐心解释的样子：“我想了想，你看啊，咱们训练也挺累的，再加上你们昨晚还没睡好，可能光洗脸不太够。今天天气也不错，太阳也挺好的，不妨干脆直接擦擦身子，效果更好。”

三班的新兵们忍不住想要吐槽。

是，今天天气是不错，艳阳高照。可是这是大西北的深冬啊，就算有个大太阳，也是零下十多度的气温。

这天气赤膊冷水擦身子，这不是要命吗？

张猛为难地说道：“班长，这大冷天的，这么干，容易感冒。这一感冒，就影响后……”

不等张猛说完，许思远就打断了他：“我们人民子弟兵，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区区感冒，又有什么。退一步讲，就算感冒了，坚持就完了。我们的革命先烈们，有多少带伤甚至决死坚守阵地的光辉事例，都忘了吗？脱！”

话说到这份儿上，就没有任何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三班的新兵们现在只有服从命令的份，开始乖乖脱掉上衣，打着赤膊。

一阵风适时吹过，吹得这些赤裸上身的新兵们忍不住一阵哆嗦。

“嘶，好冷啊。”

有几个人忍不住抱紧胳膊，蜷缩着身子。

何斌也被冻的上下牙直打颤，可还是坚持保持着一个尽量完美的军姿。

“这点冷都受不了还当什么兵？再给你们加点料。”

许思远冷嘲热讽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瓶风油精，拧开盖子，统统倒进了桶里。

何斌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许思远。

不是说大冬天的整不到风油精吗，你这一瓶又是哪来的？果然这个老兵油子的话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许思远全然不顾三班的新兵们此刻还在经受着寒风的洗礼，优哉游哉地将风油精倒完之后，充分搅拌，是它溶解均匀。然后，他将一条条毛巾在桶里充分浸饱水之后，挨个拍在他们赤裸的肩膀上。

冰冷的水流立刻从肩膀上流下，寒冷的感觉直刺骨髓。

何斌接住自己身上的毛巾，咬紧牙关，开始迅速用这条湿毛巾擦拭上身。

越是磨蹭，这种痛苦的寒冷感就持续的越久。

随着沾水的毛巾擦过，上身逐渐布满了鸡皮疙瘩，再加上风油精的附魔效果，更是出类拔萃。

好几个新兵受不了这种冰冷的感觉，一边擦一边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

许思远看着眼前一个个呲牙咧嘴的新兵，笑问道：“怎么样，爽不爽？”

“爽。”

何斌他们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个字。

“爽就多擦会儿，好好享受。”

操场上，其他班也都被三班吸引了注意力，不少人都扭头看着三班的新兵们脱光衣服擦身子，看着他们脸上痛苦还要强撑着的扭曲表情，忍俊不禁。

其中几个老兵班长还不忘借此机会敲打自己班的新兵：“看到没有，你们以后谁再起晚了耽误叠被子，也都给我这么去好好清醒清醒。”

估摸着差不多了，许思远才再次开口：“好了，毛巾拧干，赶紧擦完，穿好衣服。”

等的就是这句话。

三班的新兵们立刻开始行动起来，那速度，比起吃饭的时候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等到重新穿好上衣，将冷冽的空气挡在身体外面，何斌他们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但是那刺骨的寒冷，还没有完全消散。

“怎么样？这回清醒了吗？”

“清醒了。”

几个人还没缓过劲来，口齿有点不清。

“声音不齐，感觉是还得再洗洗。”

“清醒了！”

这次，三班异口同声。

说的是实话，这么一折腾，张猛他们几个昨晚没睡好的，这会儿困意已经完全消散。

至于何斌和其他被连累的新兵，则更是精神百倍。

“清醒了就好。都给我记住了，再有下次，可就不会是这么简单了。”

这次也不简单啊。

不过没人敢吐槽，三班的新兵里现在已经没有谁这么不知死活。

何斌倒是隐隐有点好奇，想知道如果有下次，会是怎么样的惩罚。

可转念一想，考虑到许思远的脾气，还是永远不知道为好。

现在，三班的新兵们已经恢复了精神，许思远也不再追究，开始正常的训练。

也许是风油精加冷水加西北冬天冷空气的共同作用过于有效，这会儿三班的训练表现，甚至比以往还要出色。

许思远看在眼里，乐了：“不错，我觉得咱们是不是有必要以后每天训练前都来这么一遍提神醒脑。”

三班的新兵们没有人回答，但是脸色却一个比一个难看，看着就跟坚决反对一般。

许思远笑了：“行了，给你们开个玩笑。但是说个正事，下午训练换场地，你们要第一次摸到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