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是部队里常用的手段。

连长训也训了，罚也罚了，接下来就该指导员来说说好话开解了。

聂天友看着军姿标准的五个人，问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几个人瞄他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不说？嗯，那我来猜猜。是不是何斌今天实弹射击表现出色，你们三个，想来挖墙脚。许思远你呢，护短藏私，不想让他们跟何斌现在就接触。至于田壮，应该是许思远寡不敌众，被叫来帮忙的。我猜的对吗？”

聂天友看着他们，最终目光落在了田壮身上。

知道自己是逃不过去了，田壮嘿嘿一笑：“指导员你这是能掐会算啊。”

聂天友点点头：“看来我是猜对了。”

几个人依旧没有说话，反正指导员都已经猜到了，也没必要再多说什么。

这会儿想想，刚才自己所作所为，确实不合适，挨罚也是应该的。

聂天友叹口气，看向三个来挖墙脚的老兵班长：“你们能从长远，为自己的连队考虑，这点值得表扬。只是要明白，部队有部队的规矩，什么时候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什么事，我想不需要再跟你们这几个老兵重复了吧？”

三个老兵班长互相看看，明白了。

看起来，聂天友虽然和李振华来自同一个单位，但是他并不反对他们来挖墙角，只是要他们注意时间和方法。

许思远当然也听明白了聂天友话的意思，急的想要开口。

指导员怎么能这会儿胳膊肘向外拐呢？

聂天友当然注意到了许思远脸上的表情，不等他开口，就抢先说道：“许思远你也要明白，何斌，虽然现在是你班里的兵，但他也是一个有着自主思想的人。而且更重要的是，不管是何斌，还是你们，说到底都是咱们军队的一份子。至于将来会分配到哪里，还要看部队的需要。明白了吗？”

许思远眉头紧锁，没有回答。

这些道理他都懂，可是实际上每个连队之间互相较劲护短甚至挖墙脚，那都是常有的事，知道远不会不知道。

这会儿他又讲这些大道理，是不想向着自己的本来的队伍了？

聂天友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了，口气轻松不少：“当然了，何斌个人的意愿也是要考虑到的。而且，你们这些班长们，都有权力和他谈谈嘛。至于谈的怎么样，那就看你们的了。”

许思远明白了，指导员言外之意，就是自己也平时也可以多跟何斌聊聊，拉拢拉拢他。而且这么一来，他比其他的班长们更有优势，毕竟是自己班里的兵，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看到许思远眉头展开，聂天友明白他已经心领神会：“行了，话就说到这儿，你们好好想想吧。”

眼看聂天友转身准备离开，田壮忍不住叫住了他：“指导员，那我们……”

“连长不是说了吗？站岗到午休结束，这就忘了？”

“没，没忘。”

……

何斌这几天，日子过得可算不上怎么舒服。

倒不是新兵训练第二阶段有多累人，多难。现在每天的训练科目，主要都是些战术方面的，从射击，到投弹，到战场救护等等。

这些科目，对何斌来说并不算难，尤其是因为体能一项现在已经是满级，训练时候体能方面的经验值会自动加给等级最低的能力，各科目练起来反倒是更加得心应手。

让何斌感到心烦的，是最近其他班的班长们，总是会有事没事来找自己谈话。

自从那天第一次实弹射击一鸣惊人之后，何斌就感觉到了，许多老兵班长都对自己垂涎欲滴。

其实之前就有这种感觉了，毕竟新兵训练期间一直领先，还能立下三等功的新兵可不是年年都有。

只是现在，那些老兵班长们已经不再只是观望，而是直接采取行动了。

晚上，何斌跟往常一样来到水房洗漱，准备睡觉。

“哟，何斌，好巧啊。”

一班长热情地跟何斌打招呼。

何斌忍不住翻一个白眼。

巧？巧个屁。一班长分明是在等着自己，这几天每天他来洗漱，都能碰见一班长。即便是他刻意选择了不同的时间，还是能遇到，这分明就是准备好了专门堵着自己的。

“一班长好。”

何斌挤出一个笑容。

“好好，放轻松，我跟前没必要这么严肃。”

“那可不行，毕竟上下有别。”

“哎呀，说了让你放轻松。要不这么着啊，我再给你讲讲我们连队的事。我们连啊，可是说是全团的骨干中的骨干，主力中的主力……”

一班长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来，自说自话完全不管何斌是不是乐意听。

这几天，只要碰到何斌，一班长就会给他讲自己连队的事，从连队的历史，到平时的一些趣事，再到现在连里每个人的情况和连队氛围。为的就是能给何斌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潜移默化，将来分单位的时候好劝诱何斌。

一开始，何斌对于以班长说的这些还挺感兴趣，尤其是那些战史和趣事，确实也听得是津津有味。

可几天下来，有趣的事讲完了，一班长就开始车轱辘话来回重复，听得何斌都能背下来了。

这会儿一班长又开始重复那些陈词滥调，何斌真恨不得一盆水上去，把他从头浇到底。

何斌暗自叹口气，深吸一口气，把脸深深地埋进脸盆中，试图用盆里的水，隔绝一班长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自己快憋不住了，何斌这才从脸盆中直起身来。

“哈！”

何斌大口喘着气。

刚才一直自说自话地一班长，这才注意到了身边何斌的动静，看看他的样子，楞了一下，说道：“你刚才是在练憋气？”

何斌笑笑：“啊，锻炼下肺活量。不好意思啊一班长，刚才你说什么来着？”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一班长也该识趣了吧？

一班长点点头：“嗯，知道自己加练，确实是个好苗子。没事，没听见没关系，我再给你说一遍就行。”

何斌忍不住在心里骂道。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