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我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没什么道德。”

卡戎这直白到近乎摆烂的话直接斩断了默多克的所有想法，在愣神了一秒钟之后，他没有选择再去纠结这些，而是伸手拿过了一桶汽油，也开始倾倒起来。

看着默多克的动作，卡戎突然笑了笑，然后主动问道：

“你应该并不喜欢我的选择，为什么没动手？”

就在默多克要回答的时候，卡戎突然又补了一句：

“别说你打不过我，虽然这是个事实，我想听的是实话。”

在听到这句话后，默多克悄悄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我确实不喜欢你的选择，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报警，让警察抓住他们，让地检控诉他们，让法官审判他们，最后把他们关进监狱里，我觉得那才是对的。”

“但是，这只是我的想法而已，我没有资格用我的想法来约束你，我觉得这些人罪不至死，他们仍然有活下去的可能，但你不这么想，所以我也没有办法，毕竟我打不过你。”

身为一名法律系高材生，即使默多克已经清楚地意识到在地狱厨房这个地方，法律有很多的事情做不到，但他仍然对法律充满信任，所以他才会有那样的想法。

如果卡戎只是个普通人，那默多克绝对会在他开枪之前设法阻止。

但卡戎是一位无法被自己阻止的极速者，那默多克自然只能选择接受。

听到这个回答后，卡戎先是没有任何反应，过了几秒钟之后才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原来如此，所以你对我的态度是虽然反感但能接受，也就是说，即使我这个人真的没什么素质，但毕竟能帮你保护地狱厨房，那能忍也就忍了，是这样吗？”

默多克闻言什么都没说，但这个态度实际上也就是在告诉卡戎，他说的是对的。

弄明白了默多克是怎么想的之后，卡戎继续问道：

“我有个问题啊，你刚刚说，‘他们仍然有活下去的可能’，这个可能在哪？”

默多克不是格温，他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在一听到这个问题之后，他就意识到卡戎绝不仅仅是好奇而已，这句话里必然还有别的意思。

因此，默多克特意仔细地思索了一下，然后才谨慎地说道：

“如果按照我的想法，烧掉这间仓库后立刻报警，这些人就会被关起来，如果锤头真的派人找他们了解了今晚的情况，那他就会知道，这些人并没有暴露自己仓库的位置。”

“再加上我们还会烧掉好几个军火仓库，这足以让锤头忙到顾不上这些人，至于法官那边，他们犯的罪显然不够死刑，所以，我觉得他们确实有活下去的可能。”

卡戎闻言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道：

“有道理，所以你才如此直白地把信息都说出来，就是为了让他们在日后被问起的时候告诉锤头是吗？”

“没错。”

默多克的这个想法可以说是非常完善了，就算是非常不看好的卡戎也不禁想点点头，但最后，他还是问出了自己心里的那个问题。

“你觉得，锤头会放过他们吗？”

在认真地解释过一遍之后，卡戎居然又问了一个差不多的问题，这让默多克有些疑惑。

“为什么不会放过，我不是说了吗，如果……”

没等默多克说完，卡戎突然开口打断了他，说的还是那句话。

“你觉得，锤头会放过他们吗？”

还是一样的问题，默多克本可以把自己刚刚没有说完的话继续说完，但这一次，他却没有这么做，而是装作没听到似的，转头避开了卡戎的视线。

但卡戎既然要问，就不可能让默多克逃过这个问题，于是他拿着手中的塑料汽油桶在装军火的箱子上用力敲了敲，然后提高音量又问了一次：

“夜魔侠！你觉得，锤头会放过他们吗？”

卡戎已经用自己的态度表明了他不会放弃这个问题，没办法逃避的默多克也只能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向他。

“你什么意思？”

倒完汽油的卡戎把桶往旁边一扔，然后转头看向了默多克。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不是在问普通人怎么觉得，也不是在问警察和法官怎么觉得，更不是在问超级英雄怎么觉得，我是在问你，怎么觉得？”

“不是那个面具之下装成普通人的你，而是穿着战衣行走在地狱厨房街头，看过无数犯罪，看过无数暴力，看过无数人命的夜魔侠，怎么觉得？”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卡戎甚至还从地上捡到了一块碎掉的镜子，并把它立在了默多克的面前，让他能够清楚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看到镜子里面的夜魔侠。

看着打扮成夜魔侠的自己，默多克沉默良久，最后还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们一定会死，无论他们被关到哪里，锤头总会有办法杀了他们。”

“Bingo！”

在听到这个让自己满意的回答之后，卡戎用力地打了个响指。

“所以嘛，夜魔侠，你没有必要自欺欺人，该死的人总会死的，何必装模作样地给自己一个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安慰呢？难道这么做了你就不会内疚吗？”

“你会的，你一定会的，因为那些不会内疚的人——比如说没有素质的我根本就不会自欺欺人，因为我根本不内疚；而那些会内疚的人——比如说你，无论怎么做都会内疚。”

听完卡戎的话后，默多克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默多克确实内疚，所以他经常去教堂向神父忏悔，但他不会后悔，所以神父说的话他只会选择性地听，当走出告解室穿上战衣的时候，他还是会变成夜魔侠。

但是，当默多克做出这些会让自己内疚的事之后，他还是会不自觉地有些难过。

抬头看着面前的卡戎，默多克突然很疑惑。

明明杀了那么多人，明明做出了正常人都无法接受的事情，但卡戎却好像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一样，一边轻声哼着歌，一边把桶里的汽油倒在军火上，就像是在浇花一样。

“像你这种没有素质的人，都这么快乐吗？”

被问到的卡戎再次转头看向默多克，语气平静地说道：

“你以为，没有素质的我像你想象得那么快乐吗？”

“你错了，因为没有素质的快乐……”

“你根本想象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