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突破了魏学曾的想象,他派出去送钱的人亦是像郜宠一般一去不回。
这个送钱的可怜虫,披星戴月的到达了宁夏卫的南门。徐朝一听是来送钱招降的,眼睛都发直了,接着徐朝把他骗进来,就结束了这个人的生命。钱去那里了?那当然被他独吞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相比于勃承恩,刘东旸这些军户,他就是一个混江湖的,如果不把事情做绝,朝廷一但要招抚,自己绝对会被淘汰,会被当成弃子杀掉,自己会被他们当成投名状献给朝廷。
固原州里,魏学曾知道事情闹大再也压不住,只好把事情上报给内阁,让内阁给做决定。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我们听到这句诗歌会以为这是一个江南文人躺在秦淮河的船上慢悠悠的吟唱出来的,还时不时让自己身边的“蝴蝶”给自己倒酒。可现实却是一个满脸麻子,面部表情呆若木鸡,身材膀大腰圆的丘八说出来的。
这个丘八蹲在地上双手插在怀里,他身上穿着一副肮脏不堪的棉甲,束发髻的粗布看起来也已是破破烂烂的。他的武器是一把扁担加两个水桶,这把包了浆的扁担就放在他打了补丁的棉鞋旁。
麻贵看着水面里自己满脸麻子的倒影,突然笑了起来。
“你这个臭丘八就爱学文人搁这附庸风雅,还是挑水吧!”
麻贵十几年前是宁夏卫的总兵,那时勃拜在他手底下当参将。他本是和大明的大多数武将一样,有钱就去吃喝嫖赌玩乐,至于养家丁吗?关我屁事!麻贵就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酒醒无所谓的思想当上了总兵。可是勃拜狠狠地打击了他。
麻贵初来乍到,早就听说宁夏有一个地下总兵,此人只是个参将但养了3000家丁。麻贵不信,这难道不是吹牛逼吗?就和有的人天天吹李成梁养了8000家丁一样,怎么可能是真的?这个大明好丘八不相信。
城外演武场要去和顺义王部落谈判,麻贵是宁夏卫的总兵,自然跑不掉,他把自己的三百家丁带出来在城外集合,可是这个大大咧咧的总兵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城外密密麻麻的全是拿武器装备的士兵。
麻贵数了一下人数,人数接近3000人。
失望,懊悔,痛苦,茫然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出现在这个人的脸上。
不是吧?他怎么这么能奋斗啊?勃拜完全不吃喝嫖赌玩乐吗?那李成梁的8000家丁也是真的?哎呀!他们真的是矇住眼睛的老驴——天天拉磨。
这一次回来后,麻贵就把自己的爱好享受全给戒掉了,自己就一门心思的搞钱养家丁。在这个过程中,他搞钱的方法太过火了就被人给踢下去戍边了,麻贵现在就在边堡里当墩军。
这墩军可以说狗都不干,就是一些关外部落的人在草原活不下去了,跑到这里来当墩军,以求口泔水喝。
麻贵当墩军显然上面的人在整顿他,可他花的钱也没有白花,他的核心家丁300人一直跟着麻贵,即使当墩军也不离不弃。
“哗”的一声,麻贵就把两桶水从河里给提了上来,水面的波光粼粼就这样被打破,形成了一个往外扩的大圆圈。麻贵拿起扁担要挑起水桶,就看见几个小孩子拿起石头就往水里打去,其中一个孩子做到了水上五连飘,旁的的孩子无不赞美惊叹,都吵着让他教自己。
眼前的打闹让麻贵烦躁不堪的心情也微微舒畅了一些。
是啊!自从隆庆封贡,这里就再也没有大的战事,百姓也能安居乐业。换作以前,这些孩子怎么可能有机会随便出来玩耍。麻贵出来打水更不可能独自一人。
麻贵笑着挑着水往前走去,这两桶水换做作者来挑,作者恐怕走不了一百步就趴菜了,但对于虎背熊腰的麻贵来说却并无大碍。
大约走了有二里路,麻贵就看见了自己的家,这个家和别的墩台不同,他是在小山里挖的,就类似于窑洞,不过这可比窑洞高级多了。这个墩台的大门不在山脚,在半山腰,为的就是增加攻击难度。
麻贵扛着扁担,吭哧吭哧的爬小山,走到大门处,守门的家丁一看自己的老爷回来了,就打开了大门。
一进入墩台,阳光就骤减,这也很正常,毕竟阳光来源就是几个小窗口,设计的时候自然不会考虑彩光问题,只会考虑安全问题。
麻贵顺着台阶走下去,屋子里的臭气扑面而来,这股臭气说不出来是生活垃圾的臭气,还是不洗澡不收拾屋子的臭气。
“其他人呢?”麻贵把水倒在埋在土里的大缸问那个站在窗口前的家丁苏小四。
“去城里了。”他懒洋洋地回答。
麻贵看着眼前的几间低矮的破屋子,有的连屋顶都没有了,完全就是一个危房,屋子里的破床还要自己砍木头当支柱,可这些木头不要钱啊?山上的木头那都是地主藩王老爷的。可这样又能怎么样呢?麻贵只能接受。
“嗯……嗯……若那大辽进攻我大宋的汴梁,则大宋……危咦……”
麻贵从破屋子里钻出来,看着这个唱戏的马健生。他背着一大捆柴火,口里哼哼唧唧的就把柴火丢到灶台后面存放柴火的地方。
“这是从那来的?又是偷的?”麻贵问道。
马健生对着灶台墙后的神像拜了拜,就回答他:“大人,小的这怎么能叫偷?小的这叫胆大心细的拿!”
“你小子要是被抓到了,我可不管你,到时候别腿被打断来求我。”
马健生看着灶台旁的大缸里已经接满了水,就知道自己的老爷没事干了,蹲在这个鬼地方一会就会打骂自己。
“老爷,他们都去城里逛庙会去了,爷你去不去?听说可以免费看几天的大戏,其中就有那‘穆桂英挂帅’啊!”
“不去不去,去了文官来查人,人跑光了,我又要替你们擦屁股。其它墩台的人不会也跑光了吧?”
“文官才不管勒,现在逛庙会的时间他才不管我们。”
他拉着麻贵喊着苏小四就高高兴兴的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