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六年前。

田妙因一体双魂的缘故，再加上受到那么大的刺激，所以精神产生了错乱，认为死的人就是姐姐。

而她又很听李氏的话，觉得自己就是‘妹妹’。

她不仅杀了里长，更杀了大田村里的十几名壮汉，就是为了给‘姐姐’报仇。

当时，是许道隆最后一年在棠邑县任职。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肯定是要一查到底。

田蓁自知有愧田妙，生怕县衙调查到田妙身上，便以生人之躯顶罪。

后来，因吸收田妙身上的煞气，也变成了煞鬼。

而田妙这边，就一直以为，姐姐死了，变成了鬼。

有时，需要吸一些生人的阳气，才能留在人间。

田妙很希望‘姐姐’能留在人间，陪着她。

至于李氏...是因为病死。

这也是为什么，田妙一直想喂李氏喝药的原因。

而李氏给田妙喝的桂花汤...其实是一种宁神的汤药。

之所以要给她喝安神汤药，是担心她会想起生前的事情，然后像六年前一样，造太多杀孽。

而李氏也知道愧对田妙，所以想继续留在人间，照顾她。

因此，也变成了煞鬼。

田蓁因李氏在当年对自己姐姐做出那样的事情，所以对李氏一直不是很友好。

...

孟川看向李氏，问道：“你身为母亲...罢了。”

“既然田妙大仇得报，你为何不让她轮回去，反而还继续让她留在人间？”

李氏缓缓道：“妙儿生前，是我这个当娘的对不住她，死后，她杀了这么多人，下地狱，怕是会入油锅...”

“我...我不舍得，我女儿再遭那样的罪...”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孟川摇了摇头，继续问道：“那你方才，又为何要让田妙轮回转世？”

李氏道：“老妇是几个月前病死，成为煞鬼后，才明白，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留在世上，更遭罪...”

“但若老妇轮回转世，又放心不下妙儿与蓁儿...”

孟川明白了。

田妙认为自己没死，死的是田蓁，所以不愿轮回。

又怕向田妙说出实情，激起她的怒火，届时，对于周遭百姓而言，将是一场灾祸。

而田蓁对田妙的愧疚难以弥补，所以就想着，留在人间，好好伺候田妙。

比如，有时田妙会需要一点儿阳气。

田蓁就负责来做此事，但她绝对不会让田妙去动手。

因为，田蓁生怕再增加田妙的业障。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除了那些该杀之人，她们母女三人，从来没有枉杀过人。

一般都是吸了点阳气，然后放人离去。

这也是为何田蓁说，只是让孟川‘今晚’不走的原因。

但是，他实在没有宁采臣、许仙那样的爱好。

像是她们母女三人的事情，孟川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任由她们留在人间，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样，指不定哪天就爆了。

至于入轮回...她们若不心甘情愿，只怕那轮回也难入得。

就在他们全部陷入沉默时。

听完李氏所言的田妙，突然流出两行血泪，哭中带笑，“娘...”

一声‘娘’，让李氏一愣，“妙儿...你...你知道了这一切，还愿叫我一声娘？”

此刻，田妙似是恢复正常，不在精神错乱，

“娘，事情都过去了...过去了...或许女儿这辈子，就该是这样的命运吧。”

李氏突然向田妙下跪磕头，“这辈子，是娘对不起你，下辈子，娘给你当牛做马！”

后者闭上双眼，一个劲儿的摇头。

似是原谅李氏，也像是仍旧不甘心，意难平，更像是事已至此的无可奈何。

孟川也是唉声一叹。

他将罗网扯开，也将那幅圣人画像撤走，默默地走到一旁，背过身去，负手而立。

一时间，母女三人痛哭流涕的相拥在一起。

落下的泪水是鲜血。

不知过了多久。

李氏领着两姐妹，缓缓走到孟川身后，下跪道：“先生，您方才说，您是小说家，更是儒修？”

闻声，他转过身来，看向她们，点头道：“没错，怎么了？”

李氏叩首道：“老妇想求先生一件事。”

孟川皱眉道：“说来听听。”

李氏直言，“我母女三人，即刻就要轮回去了，但因有杀孽在身，唯恐下了地狱，被阴差打到魂飞魄散。”

“所以想请先生您写一篇文章，想来，那阴差看了之后，应能宽恕我母女几分。”

嗯？

我写的杂文，还有这效果呢？

孟川觉得不可思议，“阳间的文章，怎么到阴间去？”

这也是李氏成为煞鬼之后，才渐渐了解到的一件事，

“阴司有阴司的规矩，但有时，一些含冤而死的人，会让当世读书人，为他们写篇文章，然后烧给他们。”

“他们就可以将文章带到阴司，交给阴差去看，相当于阳间的状纸。”

孟川听明白了。

一旁的田蓁忽然开口道：“请先生放心，除了那个富商、里长以及欺负过我姐姐的人死了，我们真就未曾再杀过一人！”

“若是先生不信，可让我母亲与姐姐带着您的文章先行轮回，我留在你身边，伺候您一段时间，当做报答，不知公子以为如何？”

孟川也担心她们说谎，犹豫不定。

这时，田妙沉声道：“妹妹！我是姐姐！这些事，该我去做！公子若不信，就让小女子留在您身边，如何？”

“姐姐，你为了我，受到那般凌辱，又造了那么多的杀孽，都怪我，让妹妹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傻妹妹，都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但是，现在我是姐姐，你身为妹妹，要听我的...”

“...”

孟川听着她们之间的争执，故作咳嗽一声，缓缓开口道：

“行了，我姑且信你们所言。”

“田妙，你杀孽太重，再留人间，怕是不妥，就由你妹妹田蓁，在我身边侍奉一段时间。”

“若让我得知，你等事情有假，我就将你妹妹，打到魂飞魄散！”

语罢，他使用血饵术，在田蓁的腹中，留有一条红线。

紧接着，他只是意念一动，田蓁便感到浑身剧痛，忍不住地在地上打滚，捂着腹部。

“妹妹！”

“女儿！”

李氏与田妙见到这一幕，顿时担忧起来。

见到血饵术奇效，孟川很是满意，从此后，田蓁生死，就在他一念之间了，

“我给她施加了血饵术，若是她今后敢有违背吾意，或是危害苍生，我会随时取了她的性命。”

孟川这样做，主要是担心，将来有朝一日，田蓁会跑路。

万一李氏讲的故事，并不是太真实怎么办？

那岂不是忽悠了阴差，有损阴德？

不过话说回来，他虽然没有玩鬼的兴趣。

但是，收个女鬼当奴仆，还是可以的。

原本，他就想着，买个丫鬟，照顾自己的衣食起居。

毕竟，现在通过写小说，也能赚到钱财了，何不及时行乐呢？

如今，找个女鬼当丫鬟，简直不要太刺激。

田蓁腹部疼痛缓和不少，捂着肚子正色道：“请先生放心，我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孟川点了点头，“请文房四宝。”

李氏大喜，随即找来此前一位书生落在这里的文房四宝。

这书生，是田蓁诱惑而来。

当时，书生本以为，会发生很愉快的事情，然而，少了点阳气不说，连根毛都没见到。

就直接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就直接被田蓁给吓跑了。

孟川开始写‘煞鬼’篇杂文。

根据她们母女三人的真实经历所改编。

可惜的是，这次出门，没有带字画，不然，写这篇杂文，所获得的文气，至少能翻倍。

随着孟川渐入佳境，周围的文气也愈发浓郁。

李氏母女三人，不敢留在此间。

她们看着萦绕在四周的文气，居然将自身萦绕而出的煞气都削减了，便是感到奇特，陆续道：

“这位先生，真是一位高人啊！”

“也是一位好人！”

“或许...侍奉这样的高人一段时间，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

孟川书写杂文的速度越来越快。

一气呵成。

【煞鬼】

外貌：有尸臭味、尸斑、身体会腐烂

特点：在回煞之日当天，魂魄钻入自己的身体内作祟，吸收他人阳气转为煞气，以煞气滋补身躯，不使身体腐烂

弱点：惧怕罗网，可举行送煞仪式等驱逐煞气

（注：惧怕罗网，是因为煞鬼有肉身，怕被捕捉，煞气无法侵蚀罗网，反被削减）

能力：‘煞气’

（注：若修为大成者释放煞气，方圆百里、千里或无上限，万物众生，皆会身中煞气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