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侥幸突破。”
江尘嘴角扬起,淡淡回道。
“有什么了不起,这么大了才练气二层。”
看他这副样子,老贾头冷哼一声又坐了回去:“一看就是下品灵根。”
“不知道贾叔在我这个年纪是炼气几层?”
他轻声反问。
老贾头不答,转过头去吧嗒喝了口凉茶,仿佛不屑理他。
“看来下品灵根和下品灵根也是不同的。”
江尘摇头,状似感叹。
其实大部分修仙者都为下品灵根,中品灵根和上品灵根稀少之极。
呼呼!
躺椅上,面容枯瘦的老贾头听到这句话,气得山羊胡子快翘了起来,蒲扇摇得飞快。
“哼,一个下品灵根有什么好得意!”
江尘笑笑不说话。
过了半晌。
炎热天气之下,终于等到有人前来买符箓。
那人神色惶惶脚步匆匆,在一老一少摊位前停下看了两眼,齐对两人问道:“可有警示符?”
江尘沉默。
因为自己没画警示符。
警示符,基础符箓之一,布置在山野休憩之地或家宅之外防备他人无声无息闯入预警之用。
“有,在这边。
一张半颗灵石。”
得意得瞟了眼他,老贾头笑着用蒲扇指了指摊位左下角一沓符箓。
“半颗灵石?”
江尘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基础符箓怎么卖得这么贵,还是很少人买的警示符。
几日没来,老贾头要自毁生意?
“来几张。”
万万没想到,那人犹豫了下居然咬牙要了几张,又匆匆离去。
随后又来了几人看见符箓摊位,张嘴就是:“有警示符么?”
紧接着,江尘只能看着老贾头不断进账灵石。
他倒没有多着急,只是不免疑惑。
对这反常现象还隐隐有些不安。
“这是为何?”
警示符需求忽然变高,不是什么好兆头!
“你还不知最近几天的事?”
观察两下他的神情,摇扇的蒲扇一停,老贾头左右看了看,凑过来低声道。
“最近的事?”
最近几天江尘都在接受记忆和探索金手指,门也没出。
“外城坊里出现了邪道修士!”
“什么?”江尘脸色剧变。
“邪道修士!”
得闻此消息,原本酷热难耐的他心里咯噔一下,大热天后背发凉。
“此事是真?”
急忙追问,老贾头翻了个白眼回了句不信就算了。
看其神态不是说假。
“假若外坊出现邪道修士,警示符大卖不难理解。”
江尘脸色变幻。
但纵使自己卖符箓为生,这也绝不是个好消息。
邪道修士不会因为自己卖符箓,不对自己下手。
“魔道中也许有修仙者本性不坏的个例,因为所属宗门或行事作风霸道冷酷、离经叛道被打成魔道。
邪道修仙者不同。”
一百个闭眼诛杀九十九个,亦不会冤枉。
邪道修仙者修炼的就是邪法,吃人心肝修行、用人皮骨做法器、收集生魂祭炼阴魂幡,尽是他们所做的事。
变强的基础就建立在残害人命上!
“好几年了,怎会有邪道修仙者忽然冒出。”江尘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这就如凡尘之中忽然附近流窜来一个杀人恶犯,让人如芒在背。
昊阳剑宗把他们这批修仙者带入南蛮洲十万大山已有几年,以前未听闻他们之间有邪道修士。
“我怎么知道,许是之前一直蛰伏。
也可能刚意外得到邪法,或之前早得到邪法没下决心修炼,如今遇到瓶颈开始不顾一切。“
老贾头喝了口凉茶,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有太多可能。”
江尘听了亦微微点头。
修仙者几年时间不过一晃而过,蛰伏数年不是什么大事。
也许观察到昊阳剑宗根本不怎么管这些随他们而来的散修们,方开始动手。
“不过这件事无疑是真。”老贾头沉声感叹道,“那几个坊区里者被挖心的修仙者尸体假不了……”
随后通过老贾头讲述,江尘了解到邪修害人原来早已发生,且得知一个更糟的消息。
多年摩擦碰撞下来,外坊市内有四大势力最强,为百兽帮、迎仙楼、金钩坊、猎妖会,分别掌管一块地盘。
百兽帮地盘最大,但并非最强,如恶兽肆虐,欺压收的都是穷苦弱小修仙者的例钱。
迎仙楼和金钩坊各自掌有勾栏、赌坊一条街,两个外城最大的销金窟……
“早在几月前,有人在金钩坊的地盘上挖心修炼邪法。
金钩坊恼怒觉得丢人,封锁消息,誓要抓到杀人的邪修。”
“只是后来,邪修又在迎仙楼和猎妖会的地盘先后作案……”
既然不是专挑自己地盘下手,证明邪修不是觉得金钩坊是软柿子故意挑衅,也就无所谓了,死的又不是自己的人。
是以金钩坊不再封锁消息抓人,消息才渐渐传开。
“那伙邪修贼的很,欺软怕硬。”
老贾头眼神阴沉道:“四大势力的人一个不动,找的都是无亲无靠山的散修。”
说起来他也是无亲无靠的散修之一。
“那伙邪修?”江尘眉头皱起,居然还不是一个人。
“死的人不少。
根据尸体时间来看,不止是一人所为。”
“四大外坊势力中,金钩坊、迎仙楼、猎妖会的地盘都下过手了。”他自语喃喃:“下一个岂不是……”
“你说对了,下一个就是你所在的百兽帮地盘。”
摇着蒲扇,老贾头瞥了眼他,低低笑道:“那伙邪修看起来要‘雨露均沾’,自求多福吧!”
“昊阳剑宗就不管么。“
江尘脸上变色。
百兽帮这种货色肯定不能指望,哪怕他们每月都收例钱按理该行保护之责。
有邪修在昊阳剑宗眼皮底下害人,他们就不管?
“仙道无情!
修仙大宗的冷漠,你还没体会到?”
提到这个话题,老贾头嗤笑,隐隐变得激动。
“昊阳剑宗高高在上,哪会理我们这些散修的死活。”
他蒲扇一指天上的烈日。
“就如这大日光辉万丈,无情散发自己热量,眼中没有地上的蝼蚁死活。”
昊阳剑宗说不定还觉得建立分宗之事不可为,当初动用灵舟把他们这些散修拉过来赔了一大笔灵石。
说着说着,老贾头言语充斥怨念。
“他们如若有良心,见十万大山情况凶险、妖兽如潮,当初就该把我们送回去,等建立分宗再把人接来,”
他如离巢折翼的老鸟,眼中黯然遥望某个方向,久久不言。
江尘神色一动,记忆里以前老贾头貌似提过仍有亲人在世。
和儿子闹了些许别扭,自己一人赌气跑上昊阳剑宗的灵舟。
“人到晚年,最怀念亲人与故土。”
老贾头这番情绪不难理解。
“多谢了,贾大爷。”他开口道谢。
老贾头本没必要和他说这些,何况两人还是生意对头。
“多谢?
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买我两张警示符。”
老贾头快速眨了两下眼收起情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转过头嘿嘿笑道。
“毕竟邪修肆虐,小命要紧。”
“囊中羞涩,下次一定。”
对于自身会画的警示符,江尘客气拒绝。
随后思索片刻,他低头蘸墨书写,起身立起一根小幡。
不一会,一个路过的人,登时被小幡上文字引起注意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