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入火云的红色流矢从西边飞来,落进里维斯家族城堡的窗户。
年轻的女孩坐在窗边书桌前,安静地翻阅领上送来的损失报告。魔法灯散发着光芒,让她披着朦胧的微光。
那些受伤的农夫和损毁的房屋可以治愈和重盖,真正的问题在于遭受鼠人污染的农田。
鼠人让人类忌惮的不只是繁衍速度,还有它们所过之处,农田、水源都会被污染。
报告上触目惊心的数字和李维斯遇袭的损失和衍生出的骚乱,意味奥苏隆德领今年的收成会很难看。
离收获的秋天只剩下一个月,但他们倒在了秋收之前。
拿出墨水瓶里的羽毛笔,她在报告上写下秀丽的批注:
禁止饮用死水,掩埋事发地的水井,所有水源必须煮沸后饮用,焚烧遭受污染的麦田,搜查农夫的谷仓和家里,避免心疼粮食的领民藏下被污染的谷粒致使腐化蔓延。
一道火红的残影突然落进窗台,跃到书桌前,扇动的翅膀让墨迹变干。
淑静的脸庞流露笑容,她挪开报告,取下火鸦爪子上的信纸。
这时,从走廊外传来嘈杂脚步声。
砰——
活泼的少女带着扬起的黑色裙摆和呼喊闯进房间。
“笨蛋弟弟又来信啦?他说了什么!”
“他说知道了领地上的事,收购了一千金币的粮食送回来。”
“那个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小男孩长大了。”蕾菈故作成熟的欣慰说道,灵动的眼睛忽然停滞:“等一等,他哪来那么多钱!?”
“李维斯……安南他现在是术士。”
“咦……他不会是……”
“不要总看那些……”伊蒂莉娅无奈地将褶皱的信纸交给妹妹。
“字还是那么难看,姐姐你从来都不说他……原来是从一个恶棍手上抢了几千金币。”蕾菈引以为荣地挺起胸脯,“不愧是我们里维斯家族的骄傲。”
“你有什么想和弟弟说的吗?”
“让他照顾好……没有!”
蕾菈如冒失闯进来般又冒失地跑了出去。
铛——铛——
钟楼上的幕钟声在傍晚褪去的夜色里回荡,卧室里只剩下伊蒂莉娅和她晃动的影子。
蕾菈是个从不怀疑家人,整日不是打架就是在打架路上的笨蛋。
伊蒂莉娅不是。
她敏锐察觉弟弟好几天没有回信绝不是因为“鼠患封城”这个简单的理由。
没什么能斩断里维斯家族的感情,鼠人也不行。
伊蒂莉娅写下回信,希望他能如实告诉家里发生了什么。
深夜,火鸦落进敞着缝隙的窗户,唤醒靠着椅子小憩的伊蒂莉娅。
魔法灯的光芒里,歪拗的文字简略描述他被作祟的鼠人污蔑为冒牌货,然后关进地牢,又在奥尔梅多和朋友们的帮助下脱困,危机解除。
似乎一切都在好转……
但真的是这样吗?
伊蒂莉娅趴在书桌前书写:亲爱的弟弟……
……
深夜,弗朗科伊斯从马车上将第四只宝箱抬进卧室。
掀开箱盖,那些可爱的金色精灵安静地躺在宝箱之中。
“那些奴隶已经被我释放了,他们知道是您救了他们。”
北境之王风头正盛,黑铁雷斯的靠山也不敢招惹。不出意外,弗朗科伊斯“洗劫”之后他的商队应该会分崩离析。
弗朗科伊斯发现安南没有太多喜悦:“您怎么了?”
“我的姐姐说危机还没结束,敌人还在身边。”刚收到回信的安南说。
秘密结社成员是好人,弗朗科伊斯是好人,奥尔梅多家族是好人,伯爵夫人是好人……那么坏人是谁?
“你有什么主意吗?”安南问他。
“我们现在还太弱小,或者说,我们还没融入微风城……”
一个没有实权还糟构陷的北境之王,一个臭名昭著的男爵,唯一的杰弗里·奥尔梅多还因为他的父亲带来芥蒂。
“再举行一次宴会吧。”弗朗科伊斯提议说。
“我们强大起来才能面对风暴。”
……
依然是美酒女士负责准备邀请函。
无事可做的安南在上午去了趟城主府,亲自邀请奥尔梅多参加今晚的宴会。年轻的城主欣然答应。
“伱觉得里根子爵领怎么样?”
安南的视线从窗外繁华的广场移开:“我只路过几次那里。”
“我们离答案不远了……结束之后,你想成为贵族吗?我可以将那块领地交给你。”
安南刚想说些什么,橡木门被急促地敲响。
“进来。”
那名安南在地牢见过的卫兵长闯了进来:“子爵死了……”
诬告安南的里根子爵连同守卫他的混血巨人一起死在了地牢。
没过多久又传来第二个噩耗,里根子爵的领地也遭遇袭击。
奥尔梅多匆匆前往地牢,安南回到庄园,然后为这起袭击不解——幕后存在为了掩盖罪证能解决混血巨人和里根子爵,为什么没直接对自己这么做?
到了下午,终于有了个好消息。
卡达琳娜和食人魔安全出来,还带着兽人。
一架缓慢而沉重的篷车驶进庄园。
站在客厅的安南屏退女仆,只有黛菈留在身后。
两道狰狞轮廓和熟悉的恶臭从门外的台阶上浮现:突出着犬齿的褐色兽人与胸口和腰上缠着布片的食人魔。
食人魔迈进富丽明亮的客厅,低头注视渺小的人类。它粗壮的手掌可以轻易抓起安南,即使黛菈也来不及在它出手时将安南救下。
但安南仍然坦诚地看着食人魔。
“我准备了一份超大的苹果派。”
“我会为你而战。”食人魔服从地低下头颅。
然后安南看向附赠的兽人。
“矮个,你带我回格罗格达,我帮你战斗。”
安南接纳了它们,然后开始安排第一件事:洗澡。
安南没有实质证据证明食人魔和兽人拥有体味,但是清洁和浸泡只是让它们从难以忍受变成稍微难闻。
说不定从它们身上割下一块肉烤熟后都会带着臭味。
坐在草地,准备享用大号苹果派的食人魔看着安南:“您在想什么冒犯的东西吗?”
“食人魔都很敏锐吗?”
“我的同类大多痴愚盲目,我不一样。”食人魔说,“我和双头魔法师的唯一区别是我缺少了一颗头。”
“但你好像嗅觉不太好。”
“因为我们会因熟悉的事物麻痹自我。”食人魔像是哲学家般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