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医院和白日比,冷清许多,方易程检查完病房,往办公室走去。
半道上,碰到一个小护士。
“方医生,怎么今天又是你值班呀?”连续两个礼拜都碰到他值夜班,小护士好奇的问道。
“林医生家里有事,我替他几天。”方易程说,“对了,你今晚多注意10号床和35床的情况,如果有体温过高或者其他异常,马上来办公室找我。”
小护士点头:“知道了,方医生。”
刚回到办公室,就听到抽屉里的手机在响,方易程接通:“有事?”
钟靖宇答:“出大事了!你在哪呢!”
“我今天值班。”
“又值班?你们医院没其他医生?”怎么每次给他打电话都在值班?
方易程没接话:“说正事。”
“我今晚参加了一个酒会,你猜我见到谁了?”钟靖宇故作神秘。
可惜对面的人不配合,一点要猜的意思都没有。
钟靖宇觉得没意思,也不藏话了,直接把今天在酒会上看到的情况绘声绘色的给他描述一遍。
“你是没看到,那个姓路的看你女人的眼神,就像小白兔见到胡萝卜,通红通红的……”
电话那头没反应。
钟靖宇以为是自己手机没信号:“喂?能听到我说话不?”
方易程:“嗯。”
“路俊杰他爸可是商界出了名的老狐狸,有其父必有其子,别看那小子年纪不大,其实心眼特别多。”上回他们两家公司同时参与一块土地的竞标,最后被路俊杰给截胡了,钟靖宇心里一直不服气。
“姓路的肯定对简洁有想法,你自己千万上点心。”
对面又不说话。
“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了吗?”
“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方易程准备挂电话了。
钟靖宇被他这事不关己的态度气到了:“哟呵,敢情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意识到哪里不对,“呸,我才不是太监呢……”
“我就最后和你说一句啊,现在的女人对诱惑的抵抗力可不强,姓路的长得又是一副小鲜肉的模样,挺讨女人喜欢的,你可千万……”
他话还没说完,那边就挂了。
钟靖宇在心里骂了一句,明明喜欢的不得了,还要装得若无其事,我看你能高冷多久!
方易程的内心确实不平静,他和简洁已经快一个月没见面了,不是没主动联系过,可她似乎是真的很忙,电话里总能听到她那头关于工作的讨论声,往往和他说不了几句就结束了。
方易程可以理解她的事业,但他也有自己的判断,他们之间的关系出了问题,而原因,她并不想告诉他。
.
繁忙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简洁给员工们放了三天假,再加上周末两天,算是一个小长假的时间。
昨天酒会结束以后,父亲让她今天回去吃饭。
“把小方也叫上。”他是这么说的。
她嘴上说好,心里想的却是,等过去时再随便扯个理由说他没空就是了。
进门时,玄关的鞋架上有双熟悉的男士皮鞋,简洁一顿,看来她想了一夜的理由是用不上了,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会来。
尽量放慢了换鞋的速度,她莫名的有些害怕见到他。
马上就能开饭了,陈亚娟从厨房出来,对沙发上的方易程说:“这丫头怎么还没来,要不你给她打个电话催催。”
坐在另一旁的简安明说:“再等等吧,应该在路上了。”
方易程笑笑,没说话。
陈亚娟正想说点什么,余光瞥到玄关处的人影:“你这丫头,回来了怎么也不吭声,在那磨磨唧唧什么呢,快进来。”
方易程和简安明闻言侧过头看向她。
“爸。”简洁的目光停在简安明身上,目不斜视。
简安明嗯了声:“怎么来的这么晚?”
“路上堵车了。”她总不能说是昨夜为了想出一个方易程不来的理由而失眠,所以今天起晚了吧。
陈亚娟走到她面前,帮她把一缕落在脸颊上的头发别到耳后,说:“我早上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还想问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好提前准备呢。”
简洁想了想,估计是睡太熟没听到。
陈亚娟又说:“看你没接电话我就给易程打了,他陪我去菜市场买了不少你喜欢吃的菜。”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会来。
从她进门,两人就是一直无交流的状态,不过简洁感觉得到他在看她。
这会儿陈姨又提到他,为了不让家人察觉到异样,简洁终于把目光转向他,笑了笑:“你来了。”
方易程点头,说:“我昨晚上夜班,早上才看到你发的信息,刚好陈姨给我打电话,我就直接过来了。”
她根本没打算今天跟他一起回来,更不可能发过什么信息。
什么叫睁眼说瞎话,简洁觉得应该就是他这样的。
不过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如果今天方易程没来,这会儿在说瞎话的人就是她了。
简洁随便应了声,目光从他脸上移开,看向陈亚娟:“能吃饭了吗?我都饿死了……”
“就等你来呢。”一听她说饿了,陈亚娟边说话边往厨房走:“你们先上桌,我去让厨房把菜端出来。”
吃饭时,方易程是挨着她坐的,陈亚娟提前就摆好了椅子。
她低垂眼睛,看到他黑色长裤包裹着的双腿和她距离如此之近,只要有人稍稍换个姿势,他们就能触到彼此。
所以当方易程无意间碰触到她时,她第一时间不着痕迹的把身体往边上挪了些。
她没有注意到,方易程脸上一瞬即逝的僵硬。
晚上,简洁和方易程一道离开,方易程的车送去检修了,早上是打车过来的。
陈姨耳提面命,要把他安全送回家。
走出家人的视线,简洁在夜色下的身影显得更加冷淡了。
车子拐出别墅区,行驶在宽阔的大马路上。
到红绿灯路口,黄灯闪烁几下,简洁缓缓踩下油门,停在白线内。
方易程安静的坐在副驾驶上,脸对着车窗。
简洁看着红灯旁的数字,135秒。
……
拉了手刹,静静等待着。
红灯还剩几十秒,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家在哪?”
话出口时,又自嘲的笑笑,笑自己的知之甚少。
方易程转向她,视线停在她上扬的唇角,喉咙发紧。
他不答反问:“你还在住酒店?”
绿灯亮了,车向前开了一段,简洁说是,没让他知道自己昨天就退了房。
方易程又问:“什么时候搬回去。”
他的问题接连不断,却还没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
简洁抿着唇,半晌丢出一句:“再说吧。”
方易程深深的看她一眼,又看向窗外,用力吸气呼气,似乎不打算再问了。
车上安静了几分钟。
岔路口,简洁再次重复问他:“你家在哪。”
方易程还是没回答。
就在简洁准备第三次发问,方易程终于说话了:“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
闹什么?
简洁心里的火瞬间被点燃,却还压抑住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