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答答的水声在耳边响起，朱辰海皱了一下眉头，感觉有点不对，待他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处在另外一个地方。

这是哪里？他环顾四周，这样的房屋，这样的楼阁，不是在东城，是自己穿越了吗？

四周已是黑夜，只有几个灯笼带着微弱的烛火。天空还下着雨，落在园中的池塘，泛起阵阵涟漪。可是他却感受不到雨滴。

一个丫鬟从他身边经过，却好像并没有看见他，反而将他吓了一跳。

那丫鬟端着水，走到门口：“小姐，给您打来水了。”

接着她打开了门，从门缝里清晰可以看见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女子坐在桌前，烛光映照着她白皙的脸庞，一双杏眼在烛火中晶莹透亮，端庄秀丽间还带有几分妩媚，但也是温柔娴静。

虽然只是透过门缝，但是朱辰海觉得自己绝不会看错，那就是岳绫瑶。

那时候的她似乎还没有改变，才会如此宁静美好。

朱辰海心想，回去的时候，一定是自己分神想起了她，所以才会独自来到了这里，可是自己要怎么回去呢？

但又或许，是要他来弥补这个过错的？

趁着丫鬟走出房门的那一刻，他想走进屋里，警告她快离开，但是一个匆忙却与丫鬟撞在了一起，她竟然好好地穿过了他的身体，那一瞬间，他并不存在……

这是？

他突然想起刚在永宁街遇见的张云笙，也是这样，可他已经是鬼魂了啊……但又或许，只是自己在的是另一个空间，平行空间？所以可以看见那个时候的事情，但是自己却不能做什么，甚至也不能改变什么。

就在他思量的时候，一个黑衣从他身边穿过，一下子消失在另一头。

是谁？

他赶紧跟过去，只见那个黑影速度十分的快，动作也很敏捷，一下子就翻过了窗户到了房间里。

那个人影他似乎见过，特别的熟悉。

一个画面突然闪过脑海，这个人，曾经在街头遇见，为她解了围的女孩子，难道就是灵女？

朱辰海想尝试一下，自己是否可以穿墙而过，可是就当他要穿透的那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拦截在外，几乎要将他推开。慌乱之中，屋子里的灯光突然闪亮了一下，又一下子暗了下去。他心里似乎已经感知到了什么，但终究是无能为力……

就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感觉自己整个人飘浮了起来，双手开始渐渐消失，逐渐蔓延到双臂到全身……

是要回去了？

小玉第一次踏进朱辰海的家，整洁素雅的风格，特别迎合他的气质。这样好的房子，她可没有住过，想都没想过。

“在熟悉的环境可以被召唤吗？”白翼问。

“不知道……我没试过。”小玉还是很犹豫。

“没关系。”白翼说，“许多书上都会写，对着一个人常用的东西召唤就能将他召唤回来，我去找点东西。”

白翼刚想去找什么，突然又回过神来：“如果……他真的去了另一个世界，会改变现在吗？”

小玉没听过这样的事情，只能傻傻地摇摇头。

“按照他的性格，他一定不希望出现更多的悲剧，他会想要改变吧！”

“但如果和张云笙一样，去了一个和外界不能接触的地方，那怎么改变？”小玉一语惊醒白翼。

他咬着手指，反复思索了一番：“一个和外界不能接触的地方……”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张云笙说岳绫瑶被封印，指的就是在那里吧！”

“封印？”小玉不解地看着他。

“也就是说，如果可以将她再一次困入这个空间，一切都好办了！”白翼拍了一下手，显得有些激动，“这些年，张云笙一直在躲藏，就是怕岳绫瑶杀了他吧？”

“那他不是已经死了？”

“对啊！如果自杀，他就可以选择离开身体，而不是彻底消失。”白翼说着，“他现在能力有限，幸好有你！”

白翼激动地搭上小玉的肩，突然手被刺了一下的感觉，脑子也疼了一下，让他本能地缩回了手。

“怎么了？”

白翼有些不确定，再一次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小玉的身体，好像没有这样的感觉了……错觉吗？

“没事。”他说完，便去房里将朱辰海常穿的蓝色衬衫翻了出来，放在沙发上。

“小玉，你就把这个当成朱辰海，试试看。”

小玉看着这件蓝色衬衫，是自己第一次见朱辰海时候，他穿的衣服，也曾经在她梦里出现过很多次。她的脑海里，可以浮现很多次他的样貌，身型，连他的温柔的微笑也是很清晰。

小玉闭上眼睛，尝试召唤一下：朱辰海，你在哪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白翼有些焦急，可小玉还是闭着眼，召唤着，奇怪的是，他听不到小玉此刻心里念叨的名字，或是其他声音。

难道，如张云笙所说，自己的能力真的在弱化？

不管了！这个时候谁还会在意这个。他在心里说着，还巴不得自己耳根清净点呢。

可是小玉的召唤似乎还是没有成效，白翼情不自禁地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只是妄想能不能就此加深一些意念？

而顷刻间，一股热流充斥了全身，耳边的声音开始喧闹起来，要灵魂出窍了吗？这速度怎么一次比一次快？

张开眼，自己却坐在车上，旁边是……是老爸？白志言的容貌怎么一下子年轻了那么多？白翼抬起手发现自己好像也变小了……咦？是回到小时候的记忆了？

白志言明显有些心事，看着窗外的风景，喃喃自语说着：“我知道你对我和你妈离婚的事情很生气，但是，你也不能耽误自己的学习。”

离婚？白翼仔细想想，那是在自己七岁时候吧……

“我工作很忙，是不能兼顾到你们，但是我可以给你们更好的生活……”

他的话还没讲完，车子便停下了。一个工头似的人来给他开门，毕恭毕敬的。

白志言下了车，叮嘱了白翼一声：“你别下来了，在车上等我。”

白翼没回话，只是凑近看着，这里在建造什么？一栋大楼的样子已经初具规模，隔壁就是东城大学，这就是在建的东城医院吧？白志言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巡视了一下进程，便上车了。

车子没开多久，他又准备下车：“先送他回去，待会儿再来接我吧。”

白志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白翼，下车后就走进了东城大学里面。

“他为什么来大学？”白翼忍不住想问。

“你不知道吗？”司机说着，“以前东城大学可是一家医院，这次新建了医院，里面的实验设备都要搬过来，副局长要去确认一下有多少东西，不能遗漏。”

“实验室？设备？”白翼仔细想了想，那天林蓁急冲冲地赶到朱辰海办公室，不停地说着岳绫瑶社团教室有问题，这是有什么联系吗？

“你又胡思乱想了啊。”司机笑嘻嘻地说。

“你怎么知道？”

“我给你们家开了这么多年的车，你从会说话开始就自言自语了，我还以为你……”司机自己闭了嘴，尴尬地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不过你那么聪明，聪明的人总有些奇怪吧。”

“是吗？”白翼不以为然。

“这么不是？”他说着，“副局长也不是一帆风顺上来的，马上要提升为局长了。”

“那又怎样？”白翼想着，这些司机平时没事干，就喜欢嚼舌根吧。

“按照副局长以往的行事作风估计没那么快当一把手，现在变聪明了，一切都顺风顺水起来了，所以啊，人还是要改变的啊。”他说着，话里有话。

一个孩子不会在意这些，但是白翼现在听来，读懂了很多。

“到了。”司机说，“要我陪你进去吗？”

车子停在了小区门口，司机回过头来，看着他，那锐利的眼神似乎可以看穿他一样。

“不用了。”白翼赶紧下车，一路小跑回去。那身后的目光似乎一直在目送着他，直到他拐了个角，才脱离。

他闭着眼深深的调整了好几次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要平静，要平静……

整个小区如此的安静，连风的呼吸也没有，是因为回来了？

白翼睁开眼，果然回来了，但自己却躺在了沙发上，是怎么了？迷迷糊糊中，发现身边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关切地注视着他。

“你醒了？”那声音温柔好听，是朱辰海回来了？

小玉从一旁走过来，发现他醒了：“你终于醒了。”

“我怎么了？又晕了？”白翼捂着头，好像还有晕乎乎，可以继续睡下去。

“小心点。”朱辰海将他扶了起来。

小玉点点头，准备给他倒杯水。

“你怎么回来的？”白翼问朱辰海。

“回来了一会儿了。”朱辰海看着他，“你已经睡了很久。”

“有多久？”他问，然后自己去找时钟，已经是深夜了，“怎么会睡这么久？”

朱辰海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太累了吧。”

白翼一口饮下水杯里的所有水，心里越来越相信，这跟能力的消失有关吧。

“好了，来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你一天都没吃了。”

朱辰海带他来到餐桌前，小玉端出来了一碗粥：“我不太会做饭……”

“没事，有的吃就好了。”白翼笑起来。

“朱医生说，一天没吃了，喝点粥可以暖胃。”小玉说着，看了一眼朱辰海。

“讲究。”白翼说完，就舀起一勺来尝尝，可尝到嘴里，却有淡淡的苦涩。

“怎么了？不好吃吗？”小玉有些担心。

“没有啊，粥有什么好吃不好吃的，都一个味道啊。”白翼眯着眼笑着说。

但是那样的苦涩的滋味，应该是从记忆里带回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