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竹叶沙沙响。
四面屏风如水中望月,倒映出不同的人影。
一位手持禅杖的高个子和尚,出现在绣有腊八梅的屏风上。
接着是一名身穿长裙子的女子,身影浅淡模糊,只知道身段婀娜,出现在梨花屏风上。
然后是两道身影,一高一矮,高个子头戴斗笠,套着黑袍,矮个子肩扛着一柄略微弯曲的刀,二人同时出现在青竹屏风上。
最后是桃花屏风,上面只出现了极为模糊的人影,勉强看出人形。
“姐姐要押哪一个?”
短暂的沉寂过后,“我押桃花。”
“好!那我押青竹!还是老规矩,输家赔100上品灵石!”
鬼脸面具偷偷打量着屏风上的身影,等着女子返还幡旗。
“喂!外面站的那个,你也来押宝吧,赢了得到100上品灵石,输了赔100。”
“我?”鬼脸面具汗颜,他就一臭办事的,没资格上赌桌吧?却还是斗胆问道:“判断输赢的条件是...什么?”
声音软糯的女子似乎没有防备,直接就说:“很简单啊,谁押的人最后获得七星剑,谁就是赢家!”
“七星剑!”他的声音发颤:“此剑不是消失不见了吗?”
回答他的,是冷清女人的声音:“不该问的别问,回答押那个,然后滚蛋。”
言罢,一道黑光从屏风内飞出,狠狠扎进鬼脸面具的肩膀上,是红黑色的小幡旗。
他闷哼一声,赶紧回答:“是,小人斗胆,押宝梨花!”
“哈哈,太有意思了!这可比在坊内看那些老古董下棋有意思多了!”软糯女子声音兴奋清亮,显得很高兴。
“小人告退!”鬼脸面具不敢多待,弯着腰,一路向后倒退,两女子的谈话声逐渐减小。
直到退出空地后,他才敢直起身,低声念咒:“五行法,木萤。”
点点萤火在他面前飘起,如同浮游生物,成群结队飞向肩膀的伤口处。
“唉...”深深叹了口气,他为了赚冷清女子许诺的两株地须根也是够拼了。
其实两女的修为都是筑基后期,金丹大能是为了方便驱使其他修士撒的谎罢了。
要不是这两女子身份大有来头,他断然不会为了两株灵植就低三下四。
都是筑基期,拼修为,谁怕谁?
想当年,他鬼脸面具也是九州风云人物,上过云英榜榜尾,在熟人朋友面前狠狠装了一波大逼。
可眼下却是这般境地,时也命也。
在他感慨期间,萤火将他的伤口治愈,待他走出竹林,第三队已经被方脸修士整顿好了。
这最后一波练气修士,看起来很兴奋,每个人面无表情,但神态放松,跟着带队的筑基修士进入秘境。
只有等这一波死完,筑基修士才可自由进入秘境探索。
他们现在就开始摩拳擦掌,细细检查每一样随身携带的物品,法器、丹药、符篆、或是底牌。
秘境很大,全是坏人。
能修炼成筑基期的修士,哪一个不是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
思想品德对他们而言,不如一纸符篆。
抱歉,这里只有仙,没有侠。
......
季伯常睡醒了,打了个哈欠。
勤劳的蚂蚁早将地上的鸡骨头收拾一空。
“索兄,夜晚吃什么?我想吃鱼了。”刚睡醒就讨论下顿吃什么,是他在大学里养成的好习惯,一直延续至今。
“常桑的生活没有目标吗?”树影下的亚索声音无力,像是刚睡醒,拿掉脸上的斗笠后,起身抖落身上的花瓣。
笑死,他一个屁都不会的穿越者,能有什么目标?金手指没有,前世是个刚毕业就摆烂的扑街作者,原主又无限拉低起跑线,活着,恐成最大目标吧?
想是这么想,嘴上却说道:“有啊,怎么没有,我想找些灵植配合这株紫阳花练成培元丹,变强,是我最大的目标。”
听罢,亚索点了点头:“那在下就助你一臂之力,翻过这个山头往前是七星山秘境,相信有我陪着,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好好好,就TM听你的!”说完,他脖子一伸脚一抬,使了个狗熊打挺,成功起身。
可能是语气,也可能是代沟问题,亚索眉头一皱:“怎么?常桑不高兴?那索某现在就走。”
大步子一迈,他是头也不回啊。
季伯常因为身高的原因,只能凭借两条小短腿追在身后,边跑边喊:“索兄!刚才那是我家乡的语气助词,代表着开心!代表着快乐!”
前面的亚索,像是没听见,自顾自的往前走,一步两步,身形逐渐远去。
他长年累月的漂泊旅行,锻炼出来的脚力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更何况季伯常现在还只是个孩子啊。
做为10岁儿童,左脑没恢复完全,一直都是右脑说了算。
受到前世影视剧的影响,他此刻表现的像是失了智:“亚索!你带我走吧,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怎么活呀!”
悲戚的童声回荡在山间,除了惊飞几只野鸟,还能干什么?
远方的亚索无动于衷,身影不紧不慢,永远保持在一个让季某人看的见,却又追不上的距离,一路向着最高的山峦出发。
走了一时辰的季伯常喘气如牛,望着半空悬挂着的藤蔓,产生幻视,正奇怪腊肠为什么是绿色时,脚下出了意外,被一节树根绊倒。
不仅磕了下巴还摔了一身湿,忍疼爬起身,发现这里简直是绿色海洋。
笔直的参天古树需要他抬头仰望,茂密的枝叶遮蔽天空,阳光透过缝隙,像碎裂的镜片洒落在各个角落。
树干比他记忆中的信号塔更粗,脚下是古树的根筋交织交错,上面还镀了层湿滑的青苔。
刚才是跑的太累,不觉得,现在只要稍微放松,空气中潮湿又冷冽的味道直冲脑门,冲的左脑一把夺过控制权。
这里放眼望去晨雾蒙蒙,大树和青苔衬起幽暗的绿色调,木耳伙同其它的菌类出现,让色彩不至于单调。
因为光照不够,像是打开了一个终日不见光的橱柜,青绿色的霉菌都可以拉丝了。
此情此景,季伯常咧着嘴,伸手在头顶抓挠,不断发出嘶~的声音,不是痛痒,是亚索不见了。
换句话说,是他跟丢了。
还有一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了。
想想吧,漆黑夜晚,10岁小孩,莽荒森林,可能潜伏的危险,这不比游戏还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