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伯常是第一次乘坐飞剑。
站在狭窄的剑身上,显得有些局促。
“公子不必慌张,我的飞剑很安全。”鬼脸面具说完,两手合拢,“起剑!”
他脚下的剑面传来强大的吸力,将季某人整个小腿固定在剑上。
就像小时候的窜天猴,飞剑直冲而上,风压让季伯常的皮肤如水波荡漾。
好在时间不长,一共忍耐了三分钟,终于靠近了黑云楼。
至此一眼,心生感叹:这也太阴间了吧?
不管他此时此刻有什么想法。
巨大的空中楼阁,仍然隐秘在黑云与暴雨的胶合中,若隐若现。
这五层的古典建筑,只有一楼亮着光。
成排的木窗如狂海孤舟,窗内透出的昏光,是落水之人的垂死挣扎。
呜呜呜!
发癫的狂风抓着雨水,呼啦甩在墙面,噼啪声,堪比除夕爆竹。
如此极端的天气,却是黑云楼特产。
轰隆隆!
巨大的闪电照亮四周,他想看清大门前的人影,余光却瞥见门柱上的龙形浮雕朝他张开大嘴。
闪电过后,四周又是一片昏暗,浮雕还是那个浮雕。
是啊,浮雕不可能会动,这应该是恶劣天气滋生的幻觉。
他摇了摇头,移开目光,再次看向那个雨中孤影,如一尊石雕,蹲在雨中。
那锃亮的光头,即便是在暴雨天气也十分惹眼。
“和尚?难道是打伤亚索的那个?”季伯常自言自语,已经猜出了和尚的身份,犹豫要不要过去。
就目前这种情况来看,等亚索上来最稳妥。
但在和尚眼里,他只是一位路人,和尚并不认识他。
他可以放心大胆的去聊天,去套些有用的情报。
此时的雨声很大,雨滴很密集,季伯常抬手护在眼前,一步步朝着和尚走去。
“这位大师,雨下这么大怎么不进去啊?”他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差点雨声盖过。
石训盘腿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的他,缓缓睁开了眼睛,薄唇轻启:“这位施主请回吧,黑云楼里存在大恐怖。
即便贫僧贵为佛子,也不敢贸然进入,只能秉持着慈悲胸怀劝解后来的修士,莫要被欲望迷了眼。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贫僧不能让你进去。”
“呵呵...”季伯常尬笑一声,觉得这和尚还挺傻饼的,懒得与其好好沟通了,大声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别人想闯秘境那是别人事,你何来权力干涉?”
石训斜了眼季伯常,眼神有点冷淡,声音低沉:“出家人不打诳语,只要贫僧劝退一位修士,自会获得一分公德,像施主这样的小修,进入秘境等同于自杀,请回吧。”
好家伙,跑这刷公德来了?季伯常笑了笑回答道:“谢谢你的关心,我有我的办法,秘境危不险我能不知道?我要是和你一样,也是个宗门圣子啥的,天天资源无数,谁乐意闯秘境啊。
说出这种何不食肉糜的话,念佛念狗肚子去了?”
面对季伯常的辱骂,石修脸色平淡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就连额头凸显的青筋,都不是很狰狞。
他声音中正的说道:“阿弥陀佛,施主着相了,施主是没有资格与贫僧做比较的。
贫僧觉得,所谓的食糜之言,只不过是懒惰之人,用来反驳上位者的话术而已,只要上位者彻底摒弃怜悯之心,即可除之灭之。”
随着声音逐渐冷淡,他看向季伯常的眼神也微微眯起,显然是动了歪心思。
“6啊!”对方如此大言不惭,季伯常除了单走一个6,也感觉这个世界的佛教有待开化,急需一双大手狠狠揉搓,帮这群老佛爷重塑金身。
噌!
背后响起一声剑鸣,是鬼脸面具带着亚索飞上来了。
“呵呵”季伯常冷笑着,抬手指向一道人影,“和尚,你看看他是谁。”
石修柳轻蹙眉,虽然他很不想搭理眼前这个该死的练气修士,但他隐约有些不安心。
如果不看过去,仿佛会一直被心慌的感觉折磨,他偏过头,透过雨幕看向手指的位置。
那是两道人影,被雨幕拉得瘦长,正一步步向前他逼近。
“阿弥陀佛~”
石训突然宣了声佛号,半空中的雨水被牵引,汇聚成一口大钟,罩着和尚的身体。
雨幕中刮起狂躁的旋风,裹挟着雨水吹向大钟。
啪!
石训的大钟没撑过一秒,瞬间被剧烈的旋风融为一体,他本人像是顶着台风漫步,浑身衣物鼓荡破裂,身体脱离地面悬在半空。
他除了双手抱头,连逃跑都做不到。
“先别杀他。”
空气中传来练气小修的声音,还没来得及窃喜,背后传来了剧烈疼痛,之后就是面朝地面狠狠砸落。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他一动不动。
“死了?”季伯常走过去拍了拍和尚的脸。
“死不了,我用的刀背。”
亚索板着脸,眉毛一直皱着,明显是心情不好,刀背斩击的力度有点大,导致石训背后的旧伤崩裂,升级成了全新的伤口。
血液混杂着雨水,染得满地暗红,空气中出现丝丝腥甜的气味,这和尚怕是要遁入轮回咯。
但季伯常不同意,看着鬼脸面具,想起这家伙有疗伤法咒,说道:“他还不能死,我还没问出有用的信息,小鬼,你来救一下。”
“额...一切尊听公子安排!”他正陷入亚索实力之强大的震惊当中,对于季某人更是不敢有半点异心。
“五行法,木萤!”大量的荧光无视雨滴,快速飘向狰狞的伤口处。
由于伤口开裂太大,他只能先将血止住,勉强闭合住伤口。
做完简单的治疗,好悬没把他所剩无几的灵力抽干,累的一屁股坐地上。
季伯常拍了拍鬼脸面具的肩膀,“辛苦你了,这和尚暂时醒不过来,我们先把他抬进阁楼。”
三人合力,抬着昏迷的石训,一步步走向黑云楼。
穿过正门时,他鬼使神差的瞥了眼门柱,看清了怪异浮雕的形象。
似龙非龙,尖脸宽额。
嘶,他总感觉在哪见过。
几人在前堂停下避雨,将和尚趴放在地上。
神奇的是,当他们进门后,那嘈杂的雨声立马减弱许多,明明雨幕就在眼前,却有种身在房间听雨眠的错觉。
咔~
阴暗的空间乍现出火花,打火石的声音显得前堂空荡荡的。
鬼脸面具从纳戒里掏出干柴和火绒,用打火石点燃。
温暖的火焰升起,驱散了黑暗和阴冷。
火光映照在几人脸上,季伯常盯着篝火发呆,深邃的瞳孔映照出跳动的橘色火舌。
他在回忆门柱上的浮雕样貌,貌似与蛮荒森林中的“蛇首”有几分相像。
但是两者却有本质区别,一是个龙身一个是蛇身,而且蛇首的脸......很漂亮,和浮雕上的怪异的虫脸八竿子打不着。
“可我为什么要在意这个?怪哉。”季伯常小声嘀咕,脑海里突然出现金蛤的声音。
“是不是觉得浮雕有点眼熟?”
“嗯..”他深吸一口气,从嗓子挤出低沉的声音。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种生物叫做龙蛄,算是那大蛇的祖宗。”金蛤蹦出口袋,趴在石训的光头上,看着影壁上的画面,继续说道:“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给你讲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