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从始至终,黑袍所说的取回肉身都是假象,一切只为误导。
而真正目的是引来那位先祖,炼就一尊分身。
这其中最关键的一环正是秦天,如果没有他‘提醒’,先祖不会去吸收那些黑气。
回想当时黑袍提及他的仙,分明是‘诱饵’。
他显然知道禁地里的先祖需要仙,所以从那一刻开始就暗中布局,直至方才假装‘虚弱’。
原来秦天早已落入了圈套!
这一切固然只是猜测,但望着天上的黑日,却知,现实的危机已经刻不容缓。
青铜山外的魔气快速逼来,仿佛将那轮黑日拉近,覆盖头顶的开口,要将这大号的棺椁封闭。
事态紧急,顾不得多想,秦天看向来时那扇门,飞奔而去。
只是刚跨出一丈,忽然响起古怪的声音。
刹那回头,就见地上的那张皮竟人立而起,随即凶猛扑来。
见识过它的诡异,秦天哪里还敢耽搁,脚下速度加快,终于出了门。
逃离了青铜山,外界是浓重的黑暗,仿佛永夜降临。
周围冰寒透体,恐怖阴森气氛。
身后那张皮还在紧追不舍,于夜色中跳跃,鬼魅无常,好似活转过来的纸人。
天上黑云翻滚,无边威压笼罩,俨然一座逃不脱的囚笼。
“小子,你走不掉的,不如留下来陪你的先祖。”
黑袍的一番话如同夺命魔音,让秦天身心皆颤。
他拼命咬住舌尖,才能够清醒些,即刻转动齿轮,有金光溢出,霎时只觉温暖包裹,惧意顿减。
不敢停,继续奔跑。
前方是那片河沼,在黑暗之中如同噬人的魔窟,但此时即便龙潭虎穴也要一闯。
他脚掌刚踩上水面,就听‘哗啦’一声,河中跃出个庞然大物,状若巨蟒,横空盘卧。
正是那条怪异鲶鱼!
虽然出现的还只是它的一根须子,但也着实骇人。
而且,身后紧追的那张皮竟不知什么时候搭上了肩膀。
眼见于此,秦天一发狠,抓住肩上的皮用力甩动,直接将它扔向那根须子。
却看,那张皮贴上须子之后牢牢吸住,隐约有吮吸声,遂即,忽地膨胀,像是充足了气。
分明正在汲取‘养料’。
怪异鲶鱼有所察觉,轰隆隆翻腾出水,巨尾摆动,挣扎不已,霎时地动山摇。
接下来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秦天已经无暇去想,只是趁着这个机会越过这片河沼。
不多时进入禁林,这里的诡仙藏匿踪迹,不敢现身,应该没了危险。
此刻才终于稍稍呼出一口气。
然而发觉,肩膀上有些瘙痒,心里一惊,猛地看去。
刚才那张皮触碰过的地方,衣物被腐蚀,底下的血肉破烂,其中有细小的肉芽生长。
当机立断,直接抠下这块肉,摔在了地上。
却看到,它长出的肉芽像是触须一般攀爬,竟钻入了泥里。
不片刻,土石隆起,快速形成个人形,只有一尺大。
秦天瞠目,蓦地想起青铜山内没有完全生长的那个诡异生灵。
之前它是以绿水和棺材塑形,现在却依靠土,这诡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不禁吞咽了唾沫,这时后知后觉,一路惊险早已口干舌燥。
当下快速离开这里。
走过禁林,不远处就是隘口,脱困在即。
秦天想起那位先祖,心上有股悲凉。
‘终究是害了他。’
回眸一望,黑日已经落下中天,即将要沉入青铜山。
无边的魔气卷携着黑暗,将那处地方笼罩。
不管是黑袍无暇分心,还是那两个邪物没能拦下自己,此刻终于就要逃脱升天。
这时,头顶忽然浮现一抹猩红,恰似夕阳最后的余晖。
看去,形如黑日的那只巨眼当中,有血色像瞳仁般睁开。
先祖!
原来他还在!
秦天顿时一喜。
尔后便听雷声滚滚。
“本先祖岂会那么容易就被夺了肉身,而是要将你囚于体内。”
“与本先祖永生永世镇守此地罢!”
又听怒吼,那抹猩红陡然扩张,天地间映照出一道巨影。
獒犬之形,神威凛凛。
张嘴将黑日咬下,拖入下方的青铜棺椁之中。
尔后再有声音传来:
“小辈,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道玄宗!”
秦天心神震颤,即刻冲过隘口。
出得浓雾,仍无法平静。
原来黑衣要确认的那条狗就是先祖,果然傲家一开始就是为了他而来!
平复了情绪,想起最后的那声嘱托。
可如今道玄宗内见不到一位长老,该如何……
忽地看向灵气塔方向。
羊冠要自己去那里,显然意有所指。
当即施展驱影仙,藏于阴影。
…………
秦天从禁地逃离的同一时间,那座青铜山内,黑日演化,阴暗狂涌,泄出浓烈妖氛。
有道红色身影从中跃出,显露神兽之貌,正是那位先祖。
虽只有虚幻,却威能赫赫,将黑日中黑袍的邪念镇压。
然而,先前地上断掉的那一手一脚却突地自行爬动,汲取残存的绿水,以此作媒介,前后粘连,组成了个怪异之物。
它单脚站立,其上是手掌化作身躯,四指如同四条手臂。
中间那根指头则像脖颈一样往前探着,虽没有眼,但能窥视一切。
“你以为能困得住我么!”手掌中裂开道口子,吐出人言。
旋即,这怪异之物单腿跳起,骑上了先祖虚幻的身躯,四手环抱。
“岂不知同样是我镇压了你,只待我真身到来,你的仙就是我囊中物。”
“有了它,就能到达那处地方。”
“隐藏几百年,终究还是被我找到!”
先祖闻言,红光吞吐,隐约震惊。
“你!”
……
两道山,灵气塔。
塔顶有光柱冲天,上方是覆盖整个道玄宗的巨大法阵,中央正是先天残境。
如今不知过去了多久,光柱比之前细了不少。
秦天望向秘境入口,定了定神。
目前还没找到咎灵的断指,原本应该再进去一趟。
然而先祖舍身镇压黑袍,要自己将此事告知道玄宗,岂能辜负。
可又不晓得秘境几时关闭。
斟酌之间,不知不觉已经靠近了灵气塔。
塔下有道人影,正向这边招手。
是那位七师兄,看神情仿佛等待了许久。
秦天微愣。
‘他怎么知道我会来?’
之前遇着羊冠时就有疑惑。
当初大比结束,四强被安排进灵气塔修炼,之后秦天阴差阳错到了那个血池,再被穷焉送入秘境。
这些事没有外人知道。
而秘境里见过他的各方势力如今应该还在那里,后面通过传送阵出来,也只遇上了傲家。
行踪理当极为隐秘。
可怎么偏就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动向。
刚才的二师兄如此,现在的七师兄也是如此。
当时问过羊冠,只说是东水告知。
道玄宗现有的内门弟子,加上死去的努哈,一共十三位,这位大师兄的名号秦天从未听说过。
他因何能够晓得自己的行迹?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不对,当时血池里有个人,他有可能知道我去了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