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可能！”

冷松跳起来，低声急促反对陆离这种猜测，他根本不能接受这种说法。

他去接回赵太傅，本就奉了纯阳宫法旨，赵太傅于情于理又岂能在途中暗害自己？

若说赵太傅有问题，岂非把师门也影射进去了！

这个高人爱谁谁，决不能也绝不会是赵太傅。

陆离品了口小酒，美滋滋的夹了块豆腐，安抚道：“冷兄冷兄，快坐下喝酒，你这吵吵嚷嚷像什么话。”

被陆离拽住袖子，冷松勉强坐下来，可转瞬又要起身，他实在冷静不下来。

陆离也不怪，冷兄这模样分明是信任了自己，不然也不会表现的这样急躁。

强摁住冷松，陆离低声道：“冷兄可还记得鬼僧？”

鬼僧？

冷松当然记得，他还记得陆离提拎两根腿毛，就要冲上去收伏人家。

“鬼僧告诉我，他根本没有什么跟脚藏在幽冥空间中，更遑论寻出跟脚击败他了...”

冷松回忆了下，低声道：“赵太傅在撒谎？”

“也不算！”

鬼僧虽然成功进阶，但也丢失了很多凌乱记忆，导致陆离也只能从信息片段中推测真相。

陆离押了口酒，用筷子敲敲桌面：“关键恰恰就在这里，鬼僧恢复神智以后，居然真的从幽冥中发现了同他性命相连的一朵金莲花！”

冷松瞬间产生了许多联想，陆离当初回来以后，跟他谈了许多鬼僧的事儿。

包括国师和幽冥空间，冷松知道的不比陆离少。

“你是说，朝中把持神器的妖邪，不是那条千年蜈蚣精，而是太傅赵审言？”

“不不不，并非这样！”

陆离解释道：“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老蜈蚣和赵审言或许不对付，可这跟他们是什么身份做什么事并无绝对关系。”

“鬼僧告诉我，他确实是被老蜈蚣禁锢在幽冥空间的，但赵审言显然对这地方也不陌生，这就奇怪了。”

冷松猜测道：“他们之间有合作？”

“不是！”

陆离斩钉截铁道：“他们之间不是有合作，而只是在同一个平台上，各有各的手段。”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冷松无言。

大人物办事风格龙现虎变，旁人仅仅观其一角，根本猜测不透他们的心思。

“冷兄事了，可要回山？”

“不回，师傅给我讲过，修道人世外、悟道红尘间，今次出山办事，并未要求何时回山。”

冷松病恹恹的，好像在思索老蜈蚣和赵太傅的关系。

“可有兴趣随我办案？”

“哦？”

冷松来兴致了，他今次陪陆离出去办差，觉得人间俗事颇为有趣，并不比修道枯燥。

剥了根笋，陆离恶趣味的蘸了蘸糖，指向远处的豆腐摊：“冷兄对她可感兴趣？”

冷松跟陆离相处不算久，有点承受不住这虎狼之词：“陆离莫要调笑，我这修道之人...”

“冷兄误会了！”

陆离满脸严肃，振振有词：“陆某也是要脸之人，怎么会拿这红尘欲念坏你道心？”

“是我唐突了...”

冷松大囧，低头认错。

“再者说...”

陆离贱笑：“陆某对她挺感兴趣的，俗话说的好，朋友妻不可欺，对不对，冷兄？”

冷松再次发现，他高估了陆离的道德水准，顿时气笑道：“陆兄风采照人，这豆腐西施跟了你，也不吃亏。”

陆离露出受用的表情，擒住冷松手腕道：“那咱今夜就翻过她家墙头去...”

“陆兄，自重！”

“不经逗！”

摆出正经表情，陆离叼了根竹笋，悄声道：“这豆腐西施老宅中闹剥皮鬼，并左邻右舍都不得清静，大观音禅院的和尚们，就以塑造金身镇压妖邪为名，占了她们的地。”

“你是说，这剥皮鬼是大观音禅院操纵的？”

冷松吃惊，纵然知道国师是条老蜈蚣，可也没想到这妖邪如此凶残。

陆离肯定道：“八九不离十，我见这小娘子印堂发黑，今夜怕有劫难...”

剥皮鬼？

冷松菊花一紧，他又想起山神庙中，那诡异的敲门声和扼喉鬼手，不由得沁出冷汗。

陆离怔住，他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狠狠灌了口酒，冷松努力保持冷静：“去就去，今夜冷某也要学那梁上君子，悟一悟红尘大道！”

正要表示赞许，却只见冷松道：“小二，上酒，给我两个大碗的！”

陆离失笑，捏了粒茴香豆，搓两下才吃下去。

深夜。

陆离和冷松敛气息声，早早就蹲在豆腐西施家门外，听了半夜虫儿吱吱声。

“你确定，今晚这剥皮鬼会露面？”

不怨冷松质疑，陆离虽然剑术高绝，却从没听说他在看相上有甚建树。

对此，陆离表示呵呵。

你是没听说过十里坡剑神啊！

老子当年混副本的时候，什么奇人异士没见过。

我是御花园里洗过澡、金銮殿上睡过觉，跟道门天机子勾肩搭背，同魔教圣女水池...

咳咳，测算天机这种绝活，能不学一手？

“放心吧，大观音禅院的这伙妖僧，霸占她家老宅只是其中一环，最终目的还是这豆腐西施的人皮。”

后背寒毛都炸起来了，冷松非常不适应这个词儿，忍着恶心道：“这伙妖僧扒人家皮干什么？”

“我哪儿知道。”

陆离翻了个白眼，他要知道妖僧为什么扒人皮，岂不成了他们的同伙。

不过从老蜈蚣控制鬼僧收集残魂，以及凝练幽冥空间这两件事儿上看，这世上的修行之法极为诡谲神异。

休说远了，就说冷兄挨了顿毒打，却从赵审言手下炼出了一件法宝，就让陆离参研不透。

这跟他印象中，修仙就是按部就班的抢夺天地灵药、突破修为境界极为不同，而这正是他极为忌惮的。

悟道修行、炼制大宝，这种世界观跟他所理解中的封神榜倒是极为相似，导致战力崩坏的不稳定因素太多了。

要是单纯拼等级、拼装备，反倒让人心安——毕竟打不过可以不打。

陆离正胡思乱想时，只听高亢凄厉的惨叫，从豆腐西施家中传来。

两人脸色大变，同时冲了进去。

却只见豆腐西施三岁的儿子坐在床上嚎哭，地上是一具被剥了皮的血尸。

陆离手在颤抖，战神蚩的佩剑在鞘中嘶鸣。

旁边的冷松更是怒不可遏，淡淡的焰火从眸子中逸出，烧的虚空不稳。

“陆兄，可否追上这恶鬼！”冷松语气冰寒，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凶残狠厉的鬼物，若不杀之道心不稳。

“放心，跑不了！”

陆离抽出锈剑，狠狠刺入虚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