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禅后。

陆离好像被所有人遗忘了，照旧每日在刑部混日子。

赵审言从太傅位置退下来后，去了国子监担任名誉教习，实则研究儒教修行法门。

虽然地位不减，但所有人都知道，赵太傅从实权岗位上退了下来。

依靠他风光起家的陆离，现在又无人问津了。

昨日见秋审处李郎中，被兴城县新任县尉拉去喝酒，路上见面双方好像完全不认识似的。

新世界旧世界没什么不同。

对陆离来说，若说有区别，就在于旧时探索境修行，好像在探索世界边缘的神秘未知。

现在则是围绕灵根，琢磨壮大对应灵力，所有实力基础都在这上面了。

新世界来临后，陆离每天觉得自己都不得劲儿。

总有种...

脑袋往上飞、身子往下坠的感觉，好像星级大厨处理龙虾似的，马上就要‘啵’一下脑袋没了。

关于新世界的问题，旧日之书没办法回答。

所以陆离只能参照朝廷颁布的基础修炼第一版，老老实实锤炼肉身，煞是辛苦。

需要入梦的时间更长了。

幸有大观音禅寺得来的图鉴，陆离每日博虎擒龙，肉身锤炼速度非常快。

刚开始，修炼起来还能缓解‘拔头’的不适，可后来越来越不舒适了。

陆离终于明白，这是新世界在排斥旧日。

当他犹豫要不要去虚空世界，找个舒坦地方睡觉时，国师找上门来了。

“现在，我法号白云，去年已经褪去蜈蚣本源，现在是正经和尚了。”

白云托钵，穿了身破旧僧衣，好像苦行僧。

“你来的好，正有问题要请教！”

陆离哈哈大笑，抓住白云和尚的手，硬拽到小酒馆，给他上了盘笋。

“老家伙，你真够行的，骚操作弄的大家都不会修行了，冷兄上个月天天抱头说脑袋要飞了，这不硬赶回终南山修道去了。”

陆离把这件事当笑话讲，白云也当笑话听。

“陆施主，你还笑话人家呢，终南山是名山大川，天生诞灵之地，灵气浓郁充沛，若问仙三境在其中享用灵气，可保境界不失！”

哈哈大笑，白云老和尚笑话陆离无知了。

“哦？灵气？”

陆离对这个词儿不陌生，可他还是头回真切接触这东西。

此前修剑，只管练剑、问心、求道，哪里管过什么灵气不灵气的，都是剑法成了道法够了，便成道了。

“这京城之地，人气浓郁可灵气寡淡，你再这样下去，就要跌落探索之境，沦为新手修士了！”

恍然大悟，陆离笑道：“这就是你说过的，第四根筷子？灵气就是第四根筷子？”

白云笑而不语。

“此物何求？”

陆离急迫问道。

“探索境存在，多少都会几手神奇玄妙的手段，这些手段超脱于道理，乃九天遗藏，道之残痕。”

封禅时，国师说过这话。

“若割舍这些手段，播种于大地上，即可种出灵泉，居于灵泉覆盖之内，可支撑境界不退化。”

旧时的手段？

陆离默数了下，当年梦中修剑不知积攒几许神奇手段，割舍两条也不难。

“这不需要持续投入吧？”

虽然不差这点手段，但陆离也不想当冤大头，平白割舍了辛苦‘修炼’来的东西。

白云摇头：“若是在名山大川中，这灵泉得到山川孕育，可逐渐化作灵河，日后更可成灵脉。”

“但若处于人气纷乱之地，则日渐衰退失去灵性，一眼灵泉恐怕不足十年之用。”

“日后天下灵泉枯竭，那就是新世界沦为旧世界，又有仁人志士再证天道之时。”

虽然听起来很励志，但陆离还是恨得不行。

老子好端端的千把年寿命，被你这一搞，又得从头开始奋斗了。

想到这，陆离狐疑道：“你怎么这么积极，把这种隐秘都告诉我？”

白云和尚吃笋，微笑道：“不好吗？”

“正常吗？”

“嗯，也对。”

白云和尚神气道：“我族辛苦开辟灵泉、灵脉，为新世界注入生机，已经获得天道反馈。”

“我族相当于入股了这有‘灵’之道，当然希望天下灵泉灵脉越多越好。”

果然还是玩儿阴谋的祖宗。

陆离佩服，感慨道：“听君一席话，胜碰十年瓷！”

流量文化，让老蜈蚣玩儿的明明白白。

“夏皇下旨讨伐你，你怎么还敢来京城？不怕被他包了饺子不说，还把老窝也刨了？”

白云泰然自若，凡学大师：“夏皇讨伐的是国师，讨伐的是老蜈蚣，关我白云大师什么事？”

“现在，他求我还来不及，为什么要刨我老窝？”

确实是这道理，现在白云最懂‘灵’，皇朝繁盛根基也建立在‘灵’之上。

确实不宜对白云动手。

陆离很高兴，哈哈大笑：“看起来，是夏皇邀请你来的？那我也能沾光了...”

“你沾什么光？”

白云和尚很好奇。

“当初赵审言寻我一次，刑部上上下下都收到风，我立马就分润到大笔好处，如今你国师...”

白云忙道：“我不是！”

“好，你不是！”

但陆离兴致依旧很高：“赵审言退下来后，王妈妈把清梦舫收了回去，除了怜雪卿辞，一根毛都没留给我。”

“如果我能跟国师搭上线，想必又可以体验一把高光时刻了！”

“我真不是国师！”

“那又怎样，夏皇肯定会给你再封的，而且你的寺仍然在大观音禅院，封号还是国师！”

陆离一口咬定，让白云觉得夏皇好像是他儿子。

“便是再封国师，大观音禅院已经因为妖邪作乱封闭，如何能重启为供养之地？”

白云觉得不可能。

嗤笑一声，陆离道：“论‘灵’的研究我不如你，论朝廷中的事儿你不如我。”

“封寺了又怎样，让皇后再做个梦不就完了，谁会去深究这东西？再说，不封你当国师，难道还要封你当太傅吗？”

陆离吸溜喝口酒，吐槽这老蜈蚣就是没脑子。

小酒馆中有客人，听见陆离和要饭的说话，暗地里都露出滑稽的表情。

这俩疯子以为自己是谁？

张嘴闭嘴国师太傅，说的好像下一刻就会有八抬大轿来请似的。

你以为你是谁，雷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