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正青被一剑击杀,陈天启却依旧满面悲容。
他悲伤的看了眼岩壁上长辈的尸体,又敬重的看了眼空中的池广。
终于,他还是决定去拜见这名出手帮忙的金丹修士。
“陈家陈天启,感谢前辈出手相救!”
“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池广视线扫过筑基修士的尸体,将掉落在地的两枚储物戒抓起,“不用客气,老夫也是应陈禄小友的邀请。”
“至于老夫的名字,你应该知道才对。”
指了指陈天启手中的裁云剑,池广继续说道:“你那柄下品灵器,就是由老夫打造。”
“光耀...”
“是池广前辈”
陈天启立刻抱拳,躬身一拜。
两人交流的同时,陈禄已经整理好五老的尸体,前些日子几人还在一起交流颠倒五行阵,没想到现在却天人两隔。
说不悲伤,肯定是假的。
陈禄心中思绪繁杂,强忍着自己的眼泪,不让它落下。
石邑涧中,挂起一阵穿涧而过的风,风穿过涧底,发出回荡不绝的呜咽声响。
陈禄和陈天启两兄弟,一个在地面,一个在天空,同时沉默下去。
许久,池广出声打破了平静:“修仙界中,最平常不过的便是身死道消,两位不必太过沉溺其中。”
“老夫还有些事情要与陈禄小友交谈,就不与你同行。”
池广来到陈禄身边,护着他来到一处山洞之中。
山洞之中十分清冷,不知是哪位苦修士遗留的洞府,满目萧然之下,只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石桌,搭配着几个褐灰色石凳。
“陈禄小友可以放心,老夫已在你大哥身上留下神识。”
池广抬手便将桌凳清理干净,然后在石桌之上摆出了六个杯子,又从储物戒中拿出希灵果酒将杯子倒满。
“小友来坐。”
“这杯希灵果酒最是醉人,能够让修士忘却一切烦恼,小友不如品上一品。”
陈禄苦笑,揉了揉眼眶,提醒自己不要太过悲伤,这一次是自己太过自信,将任何事情都想的太过完美,才导致五名长辈的陨落。
与其自责,不如痛定思痛,绝不再犯。
心里想通的陈禄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端起希灵果酒一饮而尽。
广前辈说的没错,这灵酒果然醉人。
陈禄没有将体内的酒精排出,任由它将自己的神经麻醉,“第一杯酒,敬冰姑,没有你的保护,我回到家族便将那头灵鹿炖了,谁叫它小时候踢我。”
将一杯酒倒在地上,陈禄又端起了第二杯酒,“第二杯酒敬垒叔,以往农忙之时,还常常让他来帮自己翻土,看来以后就只能亲自动手了。”
“第三杯酒,敬炎叔,那么火爆的性子,也不知道族里的被他欺负的小孩知道了,会不会高兴。”
“第四杯,敬竹姑!”
“广前辈,你可不知道,那听风竹竹笛的锻造之法,还是她教给我的呢,小时候可没少挨过她打。”
“这第五杯...”
“欸,怎么没酒了?”
陈禄见桌上酒杯已空,又看见池广手中的酒,便伸手想要抢夺,“广前辈,再给我一杯酒,我要敬钦叔,虽然他铁面无私,总是绷着个。”
池广并没有将手中的酒杯交给陈禄,反而是将酒杯中的果酒一饮而尽。
然后他拍了拍手,撤去了一个隐匿阵法,阵法之中,正是已经死去的陈天钦。
“咦,钦叔,你怎么在这儿,来,陪我喝一杯...”
看见突然出现的钦叔,陈禄便要拉着他一起喝酒。
...
然后陈禄愣住了,他晃了晃有些晕晕沉沉的头,再次确认陈天钦在自己面前后,立刻将体内的酒精逼出,怀疑似的看着瘫坐在地上的陈天钦。
他清楚的记得,钦叔已经死了,尸体就躺在石邑涧中。
“钦叔...”
“你怎么在这里...”
陈禄的声音有些颤抖,在他心中有些疯狂的猜想止不住的涌现,这些猜想刚浮现在脑海,就让他心生恐惧。
地面上的陈天钦并没有说话,他只是抬起头,茫然的看着陈禄。
惨白的双眼,没有半点神采,只剩下漆黑的眼珠生硬的嵌在空洞之中。
“这是他的储物戒,我跟随你到这里来的时候,刚好察觉他躲在隐匿阵法下清点物品。”
“老夫抓住他时,他想要施展秘法,以神魂体逃离”
“被老夫强行拦下后,便成为这般模样。”
“如何处理,看你自己。”
陈禄双手颤抖,接过陈青钦的储物戒,在其中寻找着自己最不想找到的东西。
上品法器,太白金刀。
上品法器,遁龙桩。
上品法器,四海瓶。
上品法器,镇山印。
四张上品隐匿符。
颠倒五行阵的所有东西,全在储物戒中...
陈禄一一将它们拿出,排列在石桌上。
池广没有必要欺骗自己,那这些东西出现在陈青钦储物戒的原因便不言自明。
陈天钦,背叛了其他人!
否则即使有两名筑基修士,也无法发觉携带有上品隐匿符的四人。
“为什么...”
陈禄呢喃的着看着神魂丧失的陈天钦,无力的坐了下来。
池广又为了他倒了一杯酒。
他一饮而尽。
寒光闪过,陈天钦头颅落地。
“不,你已经陨落在石邑涧中,为了家族的未来而陨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是我糊涂了。”
池广看着他的反应,并未出手阻止。
看见他直接将陈天钦击杀,便又为他倒了一杯酒,等到他将灵酒喝尽,才出声询问:“不知你陈家怎会招惹夺命殿这种组织?”
夺命殿?
听到这个名字,陈禄立刻知道了那两名筑基修士的身份。
夺命殿亦是黄阶势力,和陈氏家族同阶别,只是前者以接取任务、暗杀其他修士为主要营生,而后者则是传统的种田家族,正常情况下,两个势力不会有任何联系。
“大概是某些势力雇佣的吧...”
陈禄苦笑的摇了摇头,并未去想雇佣他们的是那股势力,因为至少现在,这个问题还没有意义。
他不说,池广也没兴趣问。
御兽宗治下,虽然明面上和平安定,私下里却不知有多少见不得人的肮胀勾当。
他也是一步一步苦修上来,这些道理他自然明白。
御兽宗可以管,但御兽宗不能管,修士之间的利益冲突必须要有宣泄的口子,要是强行压制,最终所有修士的怒火都会只有一个出口,那就是御兽宗自己。
无数年来,浩如烟海的宗门势力,都是如此淹没于历史的尘埃,这些血淋淋的教训,御兽宗不能视之不见。
百年前他成为宗门长老时,宗主便是如此规劝他。
刚才他想要将这些事情告诉陈禄,一口酒下肚之后,他又觉得没有必要。
“小友不必介怀,修仙界最重要的便是实力,只要有实力,何必受他人所限?”
“对呀,实力!”
从小到大,从地球到修仙界,他从未如此渴望过提升自己的实力。
明明自己有本钱,有能力。
可之前为什么只想守着那处破山峰,种植着那些价值只有数百灵币的灵谷。
要是自己早点明白,现在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陈禄攥紧双拳,眼神中出现毅然神色。
“御兽宗炼器峰峰主,六品炼器师,再次邀请小友加入宗门,不知小友的决定是否改变?”
池广看出了陈禄对实力的渴望,而他自己,御兽宗,都能给予陈禄想要的东西,这一次,陈禄没理由拒绝。
陈禄从储物袋中拿出剩余的上品丹药、符箓、法器,尽数摆在桌上。
他知道,在之前的战斗中,自己所有的手段都被池广看在眼中,如此多的高质量资源,池广没有理由为自己保密,于其藏拙,不如直接开门见山。
看见如此多的上品资源,池广并没有惊讶,依旧在等待他的回答。
然而,池广失望了。
“这是此次战斗中剩余的所有物件,还请广前辈收下,晚辈心系家族,实在没有加入宗门的想法。”
说完,陈禄准备迎接金丹修士的愤怒。
两次拒绝池广的邀请,他知道自己可能会面临怎样的处境。
令他惊讶的是,池广竟然大笑出来,“哈哈哈哈,你小子,对我的胃口。”
“这些东西你自己留着吧,虽然珍贵,但对我没什么用处,那枚千年朱果于我已经足够。”
话音一转,池广捋着胡须,问道:“你炼制的法器焰舞,舒儿那丫头很是喜欢,不知陈家是否有合适的谱子?”
“谱子...”
“倒是有一首,谱名就叫《听风竹》,便赠与前辈!”
陈禄拿出谱子,眼神中闪过暗淡,他没有说的是,这首谱子正是竹姑所创。
“老夫也不能白要你的东西,这两枚储物戒,便留给你,我都懒得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池广扔出两枚夺命殿筑基修士留下的储物戒,大笑一声后,离开山洞消失不见。
只留下陈禄一人,发呆的看着桌上堆成小山的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