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以前的拜月节,六王都是聚在一起,金尊玉酿、鼓乐齐鸣、歌舞升平,欢声笑语中度过。桃花美人死后,戒惧皇消极避世,拜月节变成五王的团圆聚会。五年前三殿下皈帧王死后,四殿下琨珸王与五殿下煊赫王先后离开王都,拜月节只剩下两个酒量不行的二殿下琳瑉王和六殿下琛缡王相对烂醉,强颜欢笑,望月思人。
今年的拜月节不比往日冷淡,只因四殿下琨珸王回来了,二殿下琳瑉王嘴上逞强道:“哼,四弟在外漂泊许久,还知道回家,倒比那从不回信的五弟强不少。如今妖人已除,拜月节将至,姑且办个家宴,庆贺一番。”
六殿下琛缡王凑上前,与琳瑉王勾肩搭背,他甩开扇子,轻轻摇晃,扇来徐徐微风,悠哉道:“二哥话语平淡,心里却乐开花了吧?如若不然,怎么精心装扮,盛装出席?”
被人一语道破,二殿下琳瑉王憋住笑意,尾音拖长道:“咳,本王自然不像你这般懒散,贵为王室,要时时刻刻注重仪容仪表!”
琛缡王扇子一合,遮住嘴巴回道:“得得得,六弟即刻闭嘴,不然二哥又要滔滔不绝了。说来,四哥是不是打算今年望月节同难民们一起过?”
四殿下琨珸王纤长的睫毛微颤,他抬起眼眸,似有些惊奇道:“老六猜得很准,莫非想到一起去了?”
“分明是手足情深心有灵犀,本王已是四哥心中的蛔虫,已擅自做主将难民们邀入王府,一切尽在本王掌控之中。还有啊,本王可不想与难民们一起过,本王只想看四哥唱歌跳……舞剑!唉,若不是愿赌服输,今年的拜月节定能大饱眼福,格外生趣。”
听着六殿下琛缡王抱怨不休,四殿下琨珸王拍了拍琛缡王的头,递给他一小杯清酒,只道了“也好”二字。
“递来这么一小杯酒?四哥是瞧不起六弟的酒量?这小小的一杯,根本不在话下。”说罢,琛缡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他拍了拍手嚷道:“阿耿,把大家都喊来,逍遥快活!”
……
当瑶霜赶来时,六殿下琛缡王一杯酒入肚,已然微醉地趴在桌上,像只猫儿懒洋洋地睡着了,白耿找来毯子小心翼翼地盖在琛缡王身上。
童铜见状打趣道:“白耿兄可真贴心,你若是个女人,定是位贤妻良母。”
白耿不气不恼,假笑回道:“同为贴身护卫,童铜兄待二殿下也很体贴,阿耿自愧不如,你若是个女人,定也是位贤妻良母。”
“你……!”童铜极欲反驳,一旁的二殿下琳瑉王却突兀打断对话,他拍手叫好,将童铜揽了过去。只见琳瑉王三两杯酒下肚,脸红的如抹了胭脂,此时的他不再古板规矩,反而像个不正干的世家子弟,撒起酒疯。
二殿下琳瑉王左拥童铜,猥琐地点评着春宫图,右抱一红装美人,叨念着虚汁垂丝羊头的炖法。
众人一阵唏嘘,童铜眉头紧锁,脸色从黄变红又变黑,强忍怒火问道:“二殿下,您的礼仪廉耻呢?”
二殿下琳瑉王不满道:“礼义廉耻?这玩意能吃吗?能长高高吗?对了……童铜,你怎么不开心?方才本王与你讨论的姿势,是不是没听懂啊?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说的便是你这种大个子,真麻烦,本王给你示范一下,你瞪大你的铜铃眼看好了!”
说着,二殿下琳瑉王摇摇晃晃起身,他一脚踩上桌子,兴致高昂地解起腰带,在哄笑声中,琳瑉王高喊道:“同道中人!大家都很懂嘛,这第一步,便是宽衣解带,这第二步……”
瑶霜万万没想到,拜月节竟真能看到殿下跳脱衣舞,不过表演者不是四殿下琨珸王或六殿下琛缡王,而是最古板正经的二殿下琳瑉王。
不能用“面色铁青”形容童铜的表情了,说他“面如黑炭”也不足为过。
白耿看了眼乖巧入睡的六殿下琛缡王,又瞧了瞧放荡不羁的二殿下琳瑉王,嗯,果然还是自家的主子好。白耿的语气中充满同情,对童铜叹息道:“唉,童铜兄,你们琳瑉王府的脸,是真的丢尽了。”
二殿下琳瑉王的表演正热情高涨,他含糊不清、一本正经地唱着歌,还不算太跑调,手中挥舞着刚脱下的衣服,与围观的群众进行亲切互动。
众人欢呼雀跃之际,一个恐怖的巨大黑影悄然贴近琳瑉王的后背,琳瑉王转身仰头傻笑问道:“童铜,你也来脱?”
“脱?臣是来拖人的!”
语罢,童铜青筋暴起,一掌劈下,琳瑉王身体一震,软绵绵地跌进童铜的臂弯。童铜一脸嫌弃,漠然说道:“恕臣以下犯上,臣愿日后以死谢罪。”
起哄声戛然而止,人们望着凶悍的童铜怯弱地缩了缩脖子,似在害怕下一个被掌劈的会是自己,宴会的氛围瞬间冷到极点。童铜扛走昏睡的二殿下琳瑉王,赔笑道:“深感抱歉,我家主人在这丢人现眼了,还请大家当做无事发生过,继续继续。”
人们相互对视,几句尴尬的客套话后,又渐渐熟识戏谑起来,举杯喝酒,大口吃肉,好不热闹。
目瞪口呆、忘记吃饭的瑶霜这才收回视线,她没想到认真古板的二殿下琳瑉王,竟有如此欢腾、不为人知的一面。她想起现实社会里,千姿百态的耍酒疯报导,有人喝醉拔电杆路标,有人睡厕所,有人跑马路指挥交通,而二殿下琳瑉王醉酒后耍起的酒疯,竟是耍流氓?!
二殿下琳瑉王是闷骚无疑!说不定他潜在意识里还有“暴露狂”的属性,这可真刷新了瑶霜的三观。而作为亲兄弟的四殿下琨珸王明显画风不同,他如寻常般遗世独立,美若画中仙人,自顾自地酌饮杯酒,似乎早已见怪不怪,看来二殿下琳瑉王并非第一次耍酒疯。
瑶霜环顾殿堂,一览众人。人堆里传来舅父哈哈大笑的声音,他们围在一起划拳猜谜,看来舅父今晚的运气还算不错还有一拨人窃窃私语,似在回味争论二殿下琳瑉王方才描绘的春宫图,各抒己见。
春花和冬雪二人端坐,不言不语,昂首挺胸,小口吃菜,似在比拼谁更优雅。
就四六殿下的赌约,老妪押六殿下琛缡王胜,输了的她正愤恨地掏出银两,递给笑容人畜无害、张手要钱的白耿,白耿满意离开,不愿继续做电灯泡,打扰两人的暧昧时光。
老绅士白清在老妪递给他银两时,往老妪手心中塞了支小巧精致的浅粉色花簪,手法娴熟地撩着妹,老妪似乎年轻了十几岁,与羞涩的少女无异。
瑶霜的目光转了一圈,又定格在四殿下琨珸王身上,可目光一落便与琨珸王四目相对,琨珸王眸中盈满似水柔情,他走上前,对瑶霜浅笑道:“陪本王出去走走。”
“诶?”瑶霜一愣,这是要独处的节奏?
四殿下琨珸王礼貌地朝瑶霜伸出手掌,他的语气如风般轻柔,却说着一贯霸道的话语:“本王赢了赌约,拜月节如何过,本王说的算,因此,瑶霜无权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