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绢每匹为一至四贯铜钱,布每匹为四百至五百文铜钱,丝每两六十五文铜钱,棉每两三十五文铜钱。不知姑娘要做何衣裳?”布店掌柜彬彬有礼地问道。
得知春花想为难民们置办身冬衣,老妪得空便将春花领到了布店。
春花不屑地瞥了眼花样繁多的布料,在她看来,这些布料都太过粗糙,不够精细,她家族内的婢女穿得布料都比这要好上一倍。
“姑娘想做一些暖和的冬衣。”老妪客气地回道。
“这好办,布衣配棉,暖和又实惠,不知姑娘看上哪匹布了,我取来让姑娘摸摸料子,这可都是些上好的布料。”
“不必了,直接选最贵的布,五百文一匹的,一匹布可以做几身衣裳?”春花傲慢地说道,在她的脑海之中,东西只有最贵的,最贵的便是最好的。
“冬衣用布多,一匹布约做四身衣裳。”
“那我需要十三匹布,衣服中的棉与线也要用上好的。掌柜的,劳烦你做成五十几件厚实的冬衣,我五日后来取。”
“本店童叟无欺,包姑娘满意,只是价格嘛……”布店掌柜晃了晃手指,露出了贪婪的笑容,“一个数。”
春花轻歪着头,不卑不亢地问道:“一两黄金?”
“姑娘是个明白人,交了钱,我立马安排人就去做。”
春花眉头微皱,不情愿地问道:“能否便宜一些?”
掌柜的笑道:“哈哈,我看姑娘是个爽快之人,想必出手也阔绰,可不像是会讨价还价之人。”
确定,这是春花人生中第一次讨价还价,以前她若是看上了什么,便直接命奴仆们拿走,身后自然有人为她付清银两。但此时的春花只有一两黄金,而这一两黄金,几个时辰前,刚被她花掉十五个铜板,买了一碟小吃。
春花紧咬着唇,将剩下的钱全部掏了出来,“喏,比一两黄金只差十五个铜板,都给掌柜的,这笔生意可行?”
掌柜的大吃一惊,心想就便宜十五个铜板,这算什么讨价还价?他本来还寻思好了八两银子的底价,就等着姑娘开口,他故作痛心地喊一声“行吧,成交”,可这……
掌柜的连忙应允着,喜笑颜开地将所有钱财揽入怀中。
老妪看出了端倪,她慌忙拦住春花,担忧地说道:“春花姑娘,老奴望您谨言慎思,这可是您的全部家当,这一两黄金中,可包含了您的饭钱,难不成您要饿七日的肚子?”
春花笑了笑,干脆地点了点头,“银两都是身外之物,伸手即来的东西,没了再赚便是。”
老妪望着春花天真的笑颜,深深地叹了口气,垂头道:“罢了罢了,春花姑娘且在这儿,在与掌柜的商讨下衣裳的样式。老奴先折回去,请示一下六殿下,看看能否包揽了姑娘们的伙食。”
“有劳了。”
春花目送着老妪离开,布店掌柜幽幽地问道:“姑娘是王府中人?”
春花冷哼一声,傲气地回道:“知道就好,衣裳好好做,若是衬得本姑娘心意,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
当老妪折回来的时候,六殿下琛缡王和瑶霜正鬼鬼祟祟地躲在杂草堆后面,“六殿下,您太高了,再低一点,会被发现的。”
“知道了知道了。”琛缡王嘴上答应着,却抬起手,将瑶霜的脑袋往草地上按,他嘴角扬起得逞的坏笑,威严十足地说道:“你这乡野村妇竟敢对本王指手画脚,回王府后,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六殿下收拾不了我的,六殿下说过要护瑶霜的。”瑶霜眯起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昂起了脑袋,成功撞到了琛缡王的手骨。
“嘶——好疼,你这乡野村妇的头是铁做的吗?”
“六殿下,秋霜美人,您二位在干嘛呀?”老妪蹑手蹑脚地蹭过来,偷笑道。
“嘘!”
琛缡王和瑶霜齐刷刷地回头对老妪竖起食指,示意老妪勿要打草惊蛇。他们正在不远处观测着夏蝉的一举一动。
夏蝉的行为十分令人琢磨不透,她明明应该照顾五十余名难民,但她却只挑选了二十多名难民,将他们带走,其余的人不管不顾。
而带走的难民们,夏蝉也没有为他们施粥饭、做衣裳,而是带着他们在挖野菜、采野果?
他们一行人在山林里面晃悠着。
“听闻女人心是海底针,着实不假啊,本王完全不懂夏蝉在想些什么。”琛缡王嘀咕道。
忽然间,树叶发出嘈乱的飒飒声,空气中蔓延着不详的气息,空中的候鸟也乱了队形,它们发出沙哑的嘶叫声,夏蝉面带耐人寻味的笑容,优雅地转过身来,面朝琛缡王的方向款款走来。
自知被发现了,琛缡王便理直气壮地站了出来,挡在瑶霜的身前,不忘弹了弹衣衫上的草屑。
夏蝉挑眉笑着,她当着众人的面,将双臂搭在琛缡王的肩膀上,一双迷离的桃花眼,含情脉脉地对视着琛缡王。她身体前倾,渐渐地将身体贴向琛缡王,紧紧地攀附在他的身上。
夏蝉一边戏谑地用指尖在琛缡王的身上划动着,一边礼貌地说道:“回六殿下的话,夏蝉只是随缘挑了几个顺眼的人,带领大家一起采拾野果野菜,再将食物分给众人,有何不妥?至于银两嘛,夏蝉并不是守财奴,而是另有打算。”
“未有不妥。”琛缡王慌忙推开了夏蝉,他不自在地打了个颤。
夏蝉轻笑一声,哀叹道:“六殿下不喜欢夏蝉,可夏蝉喜欢六殿下。夏蝉自持样貌并不比秋霜妹妹差几分,可为何在六殿下的心中,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
瑶霜一惊,被夏蝉娇滴滴的语气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她翻了个白眼,没想到夏蝉竟是女性向剧情游戏中的情敌?
不过女性向剧情游戏中最不怕情敌了,因为情敌没有【主角光环】!
老妪厉声呵斥道:“夏蝉美人休得放肆!六殿下的心思岂容你当众揣度?”
六殿下琛缡王收敛了慌张,忽然变得面无表情。
一瞬间,瑶霜在他身上看到了四殿下琨珸王的影子,一样的清傲孤冷,傲睨万物。
他琥珀色的眸子里依旧辉映着光芒,清澈明亮,可是却令人感受不到温暖,令人联想起的不再是柔和的阳光,而是清冷的月光。
琛缡王低垂着眼眸,俯视着夏蝉,惜字如金地说道:“夏蝉你好自为之。”
语罢,六殿下琛缡王转过身来,冲瑶霜露出了一个灿若朝阳的笑容,他拉起瑶霜的手臂,有些蛮不讲理、有些撒娇地说道:“乡野村妇,跟本王走,本王不想呆在这里了。”
瑶霜呆呆傻傻地被琛缡王拉走,夏蝉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嘴角勾勒出阴险的笑容,她自嘲般地放声大笑着,她的衣袖浮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滑落了下来,夏蝉随即握紧了拳头。
夏蝉低语道:“王又怎样?有什么了不起的,一无所知的可悲蝼蚁,反正你们的死期就快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