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霜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夏蝉的手腕,瑶霜的力气很大,夏蝉雪白的肌肤瞬间透出五道红痕,她吃痛地呻吟一声,手中的令牌蓦然掉在地上。
“哦?”六殿下琛缡王弯腰捡起令牌,他的令牌不同于四殿下琨珸王的海棠白玉令牌,雅致端庄,是用一整块帝王绿翡翠雕琢而成,春之百花、夏之荷藕、秋之枫叶、冬之鹅雪分别盘踞令牌四角,簇拥着令牌中央“六殿下琛缡王”六个大字,别具活泼张扬的动态美感,是琛缡王最喜欢的一年四季。
琛缡王平静地问道:“夏蝉,你为何要偷本王的令牌?”
夏蝉紧抿着唇,闭口不答。琛缡王见状,嘴角上扬,勾勒出戏谑的笑容,他拍掌道:“不说好啊,来人,夏蝉美人意图不轨,拒不吐实,将她给本王关起来,看牢了。”
闻声,白耿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擒住夏蝉便离开了。夏蝉愤恨地瞪了一眼瑶霜,如樱薄唇被她咬破,溢出血珠,仿佛要将瑶霜生吞活剥般,目光中还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她不解随遇而安、平淡混日的秋霜美人,何时变得如此棘手了?
六殿下琛缡王同样也是难以置信地打量着瑶霜,他的目光流露出无尽的欣赏惊喜之情,他饶有兴致道:“你这乡野村妇一鸣惊人,本王都未曾察觉,你是如何看出夏蝉在偷本王的令牌?”
瑶霜扬头道:“六殿下之前所言甚是,乡野村妇不容小觑,秋霜还能看出潜伏难民之中的妖人是谁,不知六殿下信任秋霜吗?”
六殿下琛缡王没有一丝犹豫,悠哉道:“乡野村妇心思单纯,不会骗人,本王信。”
心中泛起感动的暖意,他总是无条件地信任她,话虽如此,可瑶霜不禁腹诽道:琛缡王这家伙,明明是在向着她,明明就是信任她,却不忘贬低一通,可叹可气,毒舌傲娇何时能够坦率一回?
……
遵六殿下琛缡王的旨意,要对夏蝉严加看管,不容马虎。从琛缡王府内紧急唤来的护卫都深感疑惑,他们不懂一个瘦弱扶柳的美人,值得如此大动干戈吗?且不说琛缡王府第一护卫,武艺高强的白耿大人亲自看押,琛缡王还调来了闲职在家的杜骁大人一同坐镇,数十个护卫围着夏蝉一人。
杜骁是戒惧皇的贴身护卫,为人随和,德高望重,同六王一样,受世人追捧。他的额发极长,几乎盖住了整张脸,只能透过一只瞳仁和棱角分明的轮廓,猜测着他的样貌,天下女子坚信杜晓一定相貌俊朗,不负风度翩翩的气质。他虽不擅攻击,但实力深不可测,毕竟他追随戒惧皇身边多年,承蒙戒惧皇点拨赐教,若真打起来,能与久经沙场的白清不分胜负。
十年前,戒惧皇与南方妖皇一战后,戒惧皇便将自己整日锁在一桃园小屋内,再也不问天下事,只会折花泼墨,临摹信儿画像。而杜骁身为戒惧皇的贴身护卫,也被戒惧皇下令禁止陪伴身边,便一直闲职家中。
极力反抗的夏蝉被五六个妇人按在床上,老妪为她褪去衣裳,换上备好的新衣,又将她的全身物件搜了个遍,最后发现个诡异至极的五色琉璃血瓶,散发着阴森不安的幽光,无疑是个邪物,果断收缴。
夏蝉暴戾咆哮道:“还给我!”可任由她哭闹,老妪头也不回地走掉,夏蝉像个疯子般撒泼咬人,满地打滚,没人敢上前劝阻她贵为美人,应行为检点。顷刻间天翻地覆,她沦为无人问津的阶下囚。
瑶霜狐疑地盯着六殿下琛缡王,她一不解他对自己的好感度为何没有下降?二不解她并未说些什么,六殿下琛缡王便已察觉夏蝉虽是个柔弱女子,但不容小觑,危险性极高。瑶霜围在琛缡王左右,缠着他问是如何看出?琛缡王面色如水,闭口不答,握紧了拳头。
“六殿下,六殿下告诉我嘛,你为何如此提防夏蝉美人?”瑶霜一鼓作气,使出杀手锏,双手抱上琛缡王的手臂撒娇道。
琛缡王眼眸一张,又害羞一合,他闭眼慌张喝道:“大胆!乡野村妇快放开本王,那么多人看着呢……”
话虽如此,但他的手臂却僵持不动,没有甩开瑶霜,也没有移走身体,任由瑶霜摆弄。干咳几声后,琛缡王面色微红,认真回道:“事关人命,马虎不得。”
瑶霜松开手,迟疑问道:“六殿下口中的人命可与四殿下有关?”
“……乡野村妇你是怎么知道的?”
“六殿下又是怎么知道的?”
二人面面相觑,竟异口同声问道:“你(您)是怎么知道未来即将发生之事的?!”
……
夏蝉忽然被抓走,那些跟随夏蝉身后的二十余名难民不知所措,陷入慌乱之中,有些人缩头缩脑,似乎想要偷偷溜走,瑶霜果断地将身体摆成大字,拦住他们的去路,尾音扬起道:“六殿下不是想知道哪些是伪装成难民的妖人吗?秋霜告诉您,这些人都是妖人。”
琛缡王点头赞许着,没有提出一点质疑,他琥珀色的眸子似有星辰闪烁,有些黯淡的眼眸霎那间明亮,只见不远处四殿下琨珸王与二殿下琳瑉王并肩走来,贴身护卫白清与童铜紧随其后,一同而来的还有乌泱泱的兵卫,妖人们来不及错慌逃窜,便被团团包围。
眼泪不争气地又涌出眼眶,瑶霜一边擦拭着泪水,一边面露欣慰的笑容,“真是太好了,四殿下好好的,白清大人也好好的。”二人都还活着。
不过,瑶霜的注意力很快被其他事情吸引走了。她第一次见二殿下琳瑉王是穿越之前,在琛缡王府中,当时情境危急,她顾不上去瞻仰一番琳瑉王的雄姿英发,而今,二殿下琳瑉王与四殿下琨珸王并肩走来,瑶霜突兀发现,即便二殿下琳瑉王头戴金丝囊边的高帽,但他依旧比四殿下琨珸王矮一个头。
二殿下琳瑉王长着一张古板的脸,他的眼珠黑白分明,使他古板中透着一分机敏,长了一张一米九的脸,威风凛凛,实际却是不足一米七的身高。以致于他和四殿下琨珸王交谈之中,一个频频低头,一个总是抬脚昂头,画面十分滑稽。
瑶霜心疼起琳瑉王这个当哥哥的,海拔的巨大差距让他的兄长威严涣散无存,他一定很憋屈。
一看便知琳瑉王是位完美主义者,他头上戴着的软沙罗乌帽,身上穿着的衣袍纹样,腰上装点的环佩玉饰,皆是左右对称,就连嘴角的两撮棕色胡子,也是左右对称,不差分毫,紧皱的川字眉毛亦是左右对称。他虽是兄弟中个头最矮的,但给人一种绝对的威严压迫感。他一见欢呼雀跃、发丝间还有杂草的六殿下琛缡王,肃然强调道:仪容仪表!
六殿下琛缡王敷衍地弹了弹头发,嬉皮笑脸道:“非常时期,不拘小节,二哥不要这么严厉啦,二哥人到中年,要颐神养气,小心满脸褶皱。”
“哼,休要胡言乱语,王室之人睥睨万物,断不能自降尊位,应时时刻刻严于律己……”
六殿下琛缡王捂住耳朵,躲到四殿下琨珸王身后,不满地嚷道:“四哥救命,二哥又要滔滔不绝地说教了!一见面便要说教,六弟可经不住。”
四殿下琨珸王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挪挪身子,为琛缡王挡住琳瑉王的犀利目光,六殿下琛缡王小人得志般故意嘀咕道:“若是三哥、五哥在此,定会针锋相对道:许久未见,二哥这位老古董,还是这么不讨喜。四哥,六弟说的对不对?”
“你跟他们好不学,偏学这目无尊长!真是领悟得当,有过之而无不及!”
“承蒙二哥夸赞!”
“……厚颜顽劣!”二殿下琳瑉王不悦地吹起胡子,他环顾四周,特意择一处高坡驻足,居高临下地手指着妖人,将满肚窝火转移发泄,威风凛凛道:“眼下这二十二个难民,与六弟的猜测无误,皆为妖人。你们这帮妖人齐聚于此,好大的胆子,怕是不将本王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