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城东二十里处,
张瑾瑜的大队人马已然来到京城地界,大老远就能看到京城的轮廓。
密集的行军队伍浩浩荡荡的犹如一条黑色的长龙,蜿蜒曲折的慢慢向前移动,当然官道上的行人也是多了起来,百姓都默默的让开大道让大军先行。
张瑾瑜带着亲卫跑到了一处土包岗子上,站在高处往西向京城远望,清晨的雾气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剥开见云般的散开来,那朦胧的城池就露出忠实的面庞。
那巍峨高耸的城墙,大气磅礴的巨大城池赫然在平原上俯卧着,犹如一条巨大的黑龙在那盘卧着,气势恢宏。
城外,也就是护城河的外面,密密麻麻的商贩聚集在一起,形成一处处集市,好似是一个城外城,其繁华程度让人大开眼界。
即使离得那么远,靠近京城宽阔的官道上是人来人往,有商贩,有进城卖菜的农户,还有富家子弟带着小厮出来游玩的,更多的是百姓早早起来谋生。
“侯爷,这京城是越来越繁华了。”
段宏在前面感慨地说道,当年也是冷冷清清,此地城外的庄子也是很少,现在京城的庄子你有钱都买不到。
“是啊,如此多的人我也是第一见到,你看外面都成了一个大集市了,对了,老段那城墙外面那么多窝棚是怎么回事?”
张瑾瑜把目光看向集市的外面,聚集大量窝棚,一片一片的连绵不绝,段宏见了也是哀叹一声。
“哎,侯爷,那都是各地的流民啊,活不下去了都往京城而来,又不能进城,久而久之在就城外搭個窝棚就住了进去。”
张瑾瑜听了也是于心不忍,这么冷的天,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何况那些衣衫裸露的人啊,再说了吃什么。
“这,朝廷也没问啊?”
段宏冷笑一声,无奈的回道,
“侯爷,那么多人怎么问的过来,朝廷也只能在外面施一些粥棚,或者富家员外周济一下,不然就是他们自己卖一些力气给商户,换点糊口的钱,不然只能自生自灭。”
张瑾瑜不再言语,而是心里逐渐有一个模糊的主意,能不能把这些流民引到关外,那么多荒废的庄子,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
看向主路上人来人往繁忙景象,抛开前面的不愉,张瑾瑜又说道,
“果然,还是京城显得有生气,咱们关外就是人太少了。”
“侯爷说的没错,咱们就是人太少了,要说生气,还不如说是人气。人多了啥都有了!”
宁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瑾瑜回头看了下,问道,
“怎么来这了,后面的军马怎么样了?”
“回侯爷,后面一切安好,就是侯爷,咱们怎么扎营呢,根据调令我们是要去安湖大营驻扎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到了京城我们自己选地方扎营,你负责营地的安全,我带领亲卫直接进宫面见皇上。”
张瑾瑜转过头郑重其事的又说道,
“一切等我回来后再说。”
“明白,侯爷老夫人她们。”
“让段宏领着先锋营守卫,胆敢靠近者杀。”
“是侯爷,末将领命。”
很快,车队就逐渐靠近京城了,路上的人都自觉地避让开来,整个队伍整齐有序,气势恢宏,除了发出沉闷的马蹄声,竟无有一声杂音,更加显得让人生畏。
来到预计的空地,距离京城不远,宁边就开始让全军扎营,段宏领着先锋营士兵开始驱逐围观的百姓,并且警戒,卫永领着侍卫在那牢牢地护卫着马车。
至于贾府的家丁,也都绑在一起由营兵看守,凡是有不老实的就是一鞭子过去,受鞭者身上立刻出现一道血印,吓得围观的人一阵惊呼。
都在那议论被抓的是何人,看衣服那么华丽,也不像是土匪强盗啊。
议论的人其中也包括荣国府的管事周瑞,今天周瑞按计划下去庄子里收租的,还要把账目做成两份,一份交给自己的主子二太太王夫人,另一份就是交到府上公账上。
这几年京城风调雨顺,收成不错,租子也好收,自己也能多捞点,正想着回到府里交完差,让自己的婆娘整几道菜,喝点酒解解乏,没想到就碰到洛云侯的大军到京了。
本以为要去安湖大营,谁成想在京城城门不远处扎营了,这可是新奇,就带着几个小厮挤过去看了一下热闹,这一看不要紧,怎么就看到有一处蹲在地上人像是府里的管事钱华。
周瑞怕认错人,又向前挤了一下,揉了揉眼睛,这才确认是贾府的管事之一的钱华,那些家丁下人不用看,都是自己府上的家丁。
周瑞没敢生张,就带着小厮默默的退了回去,直奔京城贾府而来,认出贾府管事的人不在少数,因为钱华负责贾府外面的采购,认识的小商小贩不计其数,就是那些豪商也是大多认识。
这人认出来不要紧,不一会在周边传开了,周围的人在那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连守城的兵马司的人也知道了,机灵点的就去兵马司衙门汇报此事,而百姓好事者众多,进了城最也不闲着,到处说洛云侯把荣国府的下人抓了起来。
越传越邪乎,到最后有的传言洛云侯把荣国府的大老爷都抓起来关到外面的军营里,引得京城勋贵是听闻而动,派出小厮的派出小厮,派出探子的派出探子,忙的不亦乐乎。
周瑞不敢从荣国府前门而去,就带着小厮从胡同里侧门进去,一路躲着人就溜到了荣禧堂。
进了院子直接奔着佛堂而去,这个时辰二太太王夫人基本都是礼佛。
来到了门口,周瑞管家轻轻的巧了下门,王夫人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
“有何事!”
“回二太太,小的是周瑞有事汇报。”
“就在门外说吧。”
周瑞听了只得在门外压低了声音就把早上看到的事完整的说了一遍,还把钱华被抓也重点提了提。
王夫人只是淡淡的回了句;“知道了,下去吧。”
周瑞只得默默退下。
而荣国府的李纨,则是从侧门出去,要回自己的父亲留下的老宅里拿些藏书,自己的兰儿已经在贾家的族学里启蒙了,自己还是多备些书册为好,就寻了个日子,回到家中了老宅,书房那里留下父亲李守中不少的收藏。
进了院子,也只有一位老伯在那看守,平时也没有人在登门了,此处算是李纨自己的私产。
老管家见了连忙问好,
“小姐回来了,可曾有事?”
李纨忍着泪水,淡淡的说;
“无事,拿些书册即可,中伯可还好?”
“嗯。好好,年级大了,腿脚不利落了,谢谢小姐挂念,还安排了小厮帮助我这老头子。”
“那就好,中伯安心在这住着便是。”
中伯连连道谢,李纨见此无事,进了书房,那里早就落满了灰尘,仔细用手绢擦拭了其中一口大箱子,打开箱子拿出了几本书,又重新封好,这才出了书房,临走的时候,又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眼角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待悲伤过去,用绣衣擦拭了一下,就重新走出院子,登上马车,一路就要回到荣国府去,在路上就听到路边的人在那三三两两的议论着荣国府的事,说什么的都有,竟然还有说荣国府的大老爷都被拉到城外关着了,还说什么洛云侯喜好人妻寡妇。
李婉无意间听到也是羞怒不已,荣国府的寡妇可不就是自己一位,身边的丫鬟素云和碧月更是怒气冲冲,想下车去理论,但是被李纨一把抓住。
“大小姐,他们太过分了,这就是在败坏您的名声啊。”
“我知道,应该是出了变故,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寡妇怎么就有人传言了,你再听听。”
三人靠近车窗仔细在听,好嘛,除了自己,连王熙凤都有份了,这下麻烦了。
素云和碧月直接瞪大了眼,这是怎么回事?
“快点回府,不必理会。”
“是,小姐。”
马车行驶不久,拐弯进了胡同,李纨下了车就要往自己居所而去,走了没多远,竟看到侧门的院子里站着俏生生二人,不由得驻足。
只见站在那为首的一人穿着碧绿的束身棉袄,其弯弯的柳眉下,一双丹凤眼,闪着精明之色,旁边也是一位水绿色裙袄女子,绣眉擅口,姿色诱人。
“真是巧啊,这不是大嫂子嘛,从哪里回来的?”
这二人开口的正事王熙凤,声音清脆响亮,说话间,就把那美眸似笑非笑的落在李纨手上的书册那。
李纨得体大方的回道,
“原来是凤丫头啊,你不在老太太那伺候着,怎么来此何事?”
“大嫂子,这不是府上的下人闹心嘛,出来散散心,大嫂子呢?”
李纨也是笑着迎了上去,拿起手中的书册解释道,
“这是从老宅里拿的书,准备拿过来给兰儿用,这兰儿都启蒙了。”
王熙凤这才恍然大悟,府里二老爷办了族学,想来兰哥儿也是进去启蒙了,但是往后一看,却看到大嫂子身后两个贴身丫鬟,还是一脸愤怒的神色。
这又是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