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府,
临近院子的一处阁楼,
屋内烧着火炉,煮着茶水,临近窗户的位子上铺着羊毛毯子,上面坐着的就是北静王妃,看王妃的穿着,狐裘薄袄,罗裙长摆,显然屋内温度火热。
旁边的桌上摆着瓜果和糕点茶水,不时地捏着几个片递进嘴里,红唇萌动,诱人唇舌,北王妃俏丽依旧。
北静王妃看着院子已经含苞待放的梅花,心情自然舒畅,倒是王爷这些天经常心不在焉,前段时间也没有了以往从容安定,好不容易歇了几年,没成想这些天又回到原来的样子。
想必是有难处了。
今个还是如此,王妃喊了几声还没有回应,只得又大声一点喊了声王爷。
正在想事的水溶这才愕然反应过来,问道,
“嗯,王妃何事?”
看着有些敷衍的北静王水溶,甄王妃也是心中有怨言,就说道,
“王爷自从边军来了京城之后,我见你是心事重重的,怎么?还想着以前啊,我觉得没了那些兵也好,就没有那么多事还猜忌了!”
北静王水溶脸色微变,自然知道甄王妃是猜出来一点什么了,但此事乃是绝密,绝不能透露出半点风声,即使别人猜的到。
“你啊,胡说些什么呢?什么猜忌,现在我都这样了还想怎么样!”
看到水溶有些生气的模样,甄王妃知道自己猜中了一点,也没好气的说道,
“我是不是胡说王爷心里清楚,现在局势还要看西王和南王的态度,甚至洛云侯的态度也是很重要,除非遇到大变,不然父王留下的后手恐怕真用不上了。”
甄王妃直接点明了水溶心中所想,直言不讳的告诉水溶现在不宜有任何动作。
北静王水溶听了,一脸阴沉,话虽然那么说,万一有了机会必然要争一争的。
“王妃此话有理,可是本王不甘心啊,没有时局变动我必然不会轻举妄动的,现在只是未雨绸缪罢了。”
看到王爷如此,甄王妃也是暗自叹了一口气,男人大概都如此吧。
“那,王爷小心些,大内皇城司和暗卫,王爷也是领教过,别阴沟里翻船了。”
水溶脸色一冷,冷声道,
“知道,那些阴沟里的蟑螂,杀了一批又一批,简直是又臭又硬,太平山那边都是自己人把持着,今年我想增加点贸易量,你们江南甄家再多提供点货物,好多弄点银子。”
甄王妃闻言眉头紧蹙,看向王爷想从那看出点什么,但是水溶一脸的平静之色,毫无破绽。
“王爷这是为何,现在运货量已经那么大了,再加可就危险了,运河上的河道总督换成了沈学仕,家兄多次来信,担忧漕运的安全,王爷不是不知道吧?”
北静王水溶自然知道此事,而且知道的更多,漕运中段关键位置已然被沈学仕拿下,而且卫军主力也是被控制了,拿下整個漕运权力是早晚的事,还是需要通过贾家来完成。
自己不能出面,贾家可是很好的一个棋子,听说贾家的商队已然启用跑关外的商路了,那太平山那边再给贾赦多一点份额,此事不就成了。
“这个无需担心,实在不成走贾家的路子,他们不是最近要跑商关外嘛,咱们也给分担一些,再者又不是白拿他们的商路的。”
甄王妃想了想也是个主意,就点了点头说道,
“那成,我在给家兄去信说下此事,今年开始多加一些量,还有一事,江南那边的盐商都来信诉苦,说是巡盐使林如海又要加盐税了,几乎是年年都要加!”
水溶想的都是边关边军的事,哪里想过问几个盐商,都是富得流油,还敢哭穷。
“你听那些奸商胡说,哪个不是富可敌国,加税能加多少,不说那么多小盐商,江南六大盐商牢牢把持着盐业,光是私盐就赚的盆满钵满的。”
甄王妃当然知道王爷说的话是对的,但是家兄也是有些头疼此事,还是坚持问道,
“那怎么回应家兄?”
“不用理会,不交钱随他们吧,这与我们无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者要看东王的意思,那可是他的地盘。”
甄王妃心领神会,就不在多言。
身后的侍女也是眼疾手快递上了新茶,水溶端过来抿了一口,神情放松下来,也算是解决一件难事,毕竟多了两个吃钱的大户。
而在门外,
王府门房的管事站在外面,手里拿着怡春院春楼的请柬,也是有些为难的站在屋外,不知道是敲门还是不敲门。
可是看了下春楼冬会的时间就在今晚,现在时间已是申时三刻了,不能在耽搁了。
就用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甄王妃立刻有些不喜,一般无事时候,王妃交代过府内不要来打扰自己和王爷的休息。
但是来的都是事情不小,
“进来吧。”
“谢王妃。”
门房在外面擦了擦冷汗,大声回应道,小心推开门,就走进了屋内。
来到堂内,恭敬的跪拜,
“奴才拜见王爷,王妃。”
“起来吧,说,什么事。”
王妃一摆手就让其起来说事,门房管事迅速起身,在那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水溶见了知道是有些话不好当面说出来,就问道,
“可有什么东西交给本王?”
“有,王爷,奴才派人打听了,很多勋贵文臣都接到了请柬。”
说完管事就掏出请柬递了过去,水溶拿到手里打开一看,有些诧异,这忠顺王想干什么?
“谁啊,还要请你去?”
甄王妃倒是不在乎的问了一句,水溶对着管事摆了摆手,示意下去,管事恭敬退了出去,反身出手把门关好。
水溶直接回道,
“怡春院春楼的请柬,那里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知道嘛,那可是忠顺王的私产,也不知道想做什么,办了个所谓的冬会,显然周建安醉翁之意不在酒。”
甄王妃是非常反感青楼的,尤其是开青楼的更是厌恶,闻言没好气的问道,
“他也不怕皇上知道!”
“这谁说的准啊,毕竟是亲兄弟,保不准就是皇上的意思!”
甄王妃看了看水溶在那露出冷冷的笑意,也就不在言语。
在皇家哪有亲情可言啊。
而在外面送信的春楼管事之一,
也是从城里出来,坐马车也是好久,这才来到西边的一处林子,不远处就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庄子,很是隐蔽,不在意的根本不会注意林子后面会有如此规模的别院。
看外面的护卫和军士,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人家,管事坐着马车在外围就被拦了下来,守卫问询到此何事,管事就说是来送请柬的,守卫检查了一下马车这才放行,到了庄子门口,门也没进去就把请柬交给了庄子的总管,这才离去。
总管拿过请柬,进了庄子,往后面奔去。
此时庄子内,东平郡王穆莳在和一人交谈,此人已是满头灰白,年龄也不小了,但是面色红润精神气十足,不是别人,竟然是大内掌印太监裘世安。
二人在东平郡王的庄子内喝酒吃肉好不快活,屋内并无他人在此侍奉,只有二人独酌,还有那一旁冒着火苗的壁炉。
“您在宫里还顺心吗?”
东平郡王亲自递了一杯茶过去,裘世安也是双手接过,静静地抿了一小口,好似清醒一般,这才慢慢回道;
“好什么啊,还是那个样,宫里还不是戴总管,和夏总管的天下,我们这些靠边的总管现在难喽。”
裘世安也是一脸的没落,想到这也是心里不爽利,放下茶碗,拿起酒盅喝一干二净,穆莳连连劝道,
“慢点喝,慢点喝,无事也算清闲,咱们吃好喝好,不管了。”
东平郡王竟然一脸的洒脱之意,放浪形骸的样子也是引人侧目,裘世安喝完酒,看到如此情形,就是嘲笑一声;
“清闲,郡王此话差以,你以为你不争了他们就能放过你,怎么可能呢,就像王爷真的放下了吗?”
裘世安意有所指的话语也是让穆莳一愣,是啊,真的放下了吗,可是这么多年了如之奈何。
想了想父王的临走时的话语,要么结三王抗皇室,要么放弃兵权要财权富贵一世,但是当时三王都在退缩,无奈只有放弃兵权留下财权,还留下盐政那么大的油水在那。
谁知这朝堂也是年年逼迫,如今还加了一个巡盐使林如海,也是步步紧逼,年年加税,也是忘了当年的约定,至于兵权,现在只有山阳郡边军还在自己暗地里麾下,其他早已经被拆散分散到江南各地,怕也是无用了。
东平郡王穆莳,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本王现在已经无力回天了,早些年还成,现如今没有兵权在握,如同待宰羔羊,还是老老实实的吧。”
裘世安见此怒骂道;
“懦夫,要是你父王见了你如此模样是不是后悔把王位留给你了,再者老王爷还给你留下一位边军将领在山阳郡,你此番模样如何对得起在边关昔日王府的部下,啊!”
“啊,恨啊。”